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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

读杨稼生《北湾》

杨伟利

作家柯灵这样评说散文:“寸牍片纸,却足熔铸感性的浓度,知性的密度,思想的深度,哲学的亮度。一卷在手,随性浏览,如清风扑面,明月当头,良朋在座,灯火照人。”这段话,应该是对杨稼生散文的准确写照。

除了柯灵的概述,读杨稼生的书,还有读经文的感觉,引人从善,让人宁心。他的笔墨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诗性解读人世间的诸多不幸与苦难。以宁静抚平焦虑,以宽容淘洗怨恨,以真情过滤不幸,以善良禅化记忆。近日有幸读到他的新书《北湾》,这种阅读体验再次涌来。

北湾,地处舞钢边缘的一个小山村,是杨稼生被“下放”后一家人忍辱含冤屈居的地方,也是作者从收音机里“听说三中全会开了……听到了《春江花月夜》、《梅花三弄》……我的感情复苏了,把买羊的钱买成了书,还有纸笔,还有一个带玻璃罩子的煤油灯”再度开始笔耕的地方。他和家人在他被“下放”的年月里,在那里生活了8个年头。书中多个篇章对那时的生活情景都有详尽的描写:“那时的北湾乱石乱草狼藉无序,不忍述说”,“那时吃食简单,仅玉米糁山菜而已。劳动又重,人很消瘦”(《北湾》)。《粮本,记工本》一文中还记述这样一件往事:妻子想将一件旧棉衣拆洗后改给孩子穿,但袄面太旧,拆完便成一团乱絮。因为惜物心切,夫妻俩互相埋怨,妻子要走(回娘家去),他要跳崖,若不是哑巴邻居夫妇极力相劝,一家人差点家破人亡。但是作者在故事尽处的落笔却是“(在北湾)山民们胼手胝足耐苦耐劳平衡了我的心,使我在劳动中站立起来,也渐知如何待人,渐知天理良心。”“(这件事)此后,我们不是跳出了悲苦,而是不觉悲苦了。”这种“不觉悲苦”不是麻木了,而是在经历了生离死别般的大悲苦之后,清醒地释怀与超然。卑微无力的生命一旦看懂了自己,便懂得苦难与命运的关系,又因“懂得”,便可超然地承受。超然承受,是一种精神的自觉状态,自觉便不负重,便欣然,便喜悦,便柳暗花明,便满足,便充满感激,便心底清澈风清月明,便真情喷涌虔诚回报,便遍地善缘广得善果,便天地宽阔禅释一草一木。

这是一种稠密得难以破解的逻辑,这种逻辑只有从苦难中微笑着站立起来的杨稼生能够破解。于是,这种稠密的逻辑又作为一种近于完美的作家品性延伸进他的散文里,成为杨稼生散文中情、感、字、词、句、篇、章之精华成分的稠密度。

“总是不舍得一口气读完,念完一篇似乎就已经很奢侈,很痛苦,很满足了。”台湾学者高柏园如是说。其中“痛苦、奢侈”都很明,但“很满足了”却宽泛无边。读杨稼生的文章,会有多种满足感:情感之丰沛,词汇之富足,现场之真切,审美之独特,境界之高妙,品性之清澈,无异于一部人生的百科全书。草木人情,苦难沧桑,滴水之恩,偶尔邂逅,生命之点点滴滴皆以真情浇筑,虔诚地拾于笔下。仰观于天,俯察于地,一沙一世界,半叶见人性。因为有了真情,书中抒情篇章才会生气弥漫,读者翻开书页顷刻便被其真情浸淹,多日脱不得身。同样源于真情,其传记评论作品,才会像傻子一样倾注的心血,翔实细腻,既紧扣原著,又有诸多的合理延伸和深刻思考,对著作的背景及相关资料作大量补充,花费精力等同于再次创作。其中对《林徽因》诗性的评价,对《林巧稚》善意的解读,以及《(书简)的书简》中,对英国作家夏洛蒂勃特朗古典理智的情感解读,无不是心血浇筑而成。其情感丰沛,还可浸染山水,于是,他的山水游记就与众不同,有风骨,有气息,而且是作者的气息感受流动式地融入。用词古典雅致,行文节奏考究,俯首可见。《登石人山》描写望月峰:“如笋如莲秀出半天,迫近如玉雕置之鼻端,似可亲吻。”亲吻,是需要感情的,而且非一般之情,必是激情爱情真情所至,对于山水之亲吻,更需虔诚的至情至性。道不远人,美不远人,“亲吻”二字在笔下生成的瞬间,倏然就活了整个景致,山活了,景活了,山河谷川,都有了气息,文章,也有了气息。

有人说,看钱钟书的文章,可以看到高居云端、俯瞰众生的上帝的影子。那么看杨稼生的文章,我们是否看到了苦难重重汗流浃背却生生不息真情四溢的芸芸众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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