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伯又把川岛所说的40人一组吃药的办法说了一遍。“那就用缓杀药，现在吃进去10天后死人。那时，他们第八组也吃完了。”范沉香说，“这药方我来改，你回去等第八批药一吃完，我带人去接你。放心，这边家属我提前送到北平等你——不过，日本兵营里我得先踩一踩道儿。”说着，又拿着药方转身走到川岛面前说：“川岛中队长，皇军这个方子太大，我这药柜里现货没这么多。听程少伯讲，皇军分40人一组服用，我的意思是，马上配好40人的药75斤，您的车先捎回去。我连夜到库里再凑足其他525斤，明天上午，我亲自押车给您送到驻地，您看好不好？”

“你是说其余的给我送上门去？”川岛不放心地问。

“您这是大主顾嘛！我顺便再孝敬您一些御酒——中国皇帝喝的酒。明天是中国的中秋节呀，总要有酒的嘛！”范沉香说着，从柜台里拿出一坛乾隆御酒，擎到川岛面前。

“好，一言为定。”川岛终于笑眯眯地接过酒闻了闻封坛口的牛皮纸，说：“你不按时送药过去，军法的论处！”

从神农堂出来，川岛又根据国省三的指点，买了50把药壶——多买10把并没多花钱，是逼卖药壶的小老板多给拿的，说是万一路上颠坏了几把，也好能补得上数目。

回到驻地后，川岛让程少伯和国省三负责，把40份药全部煎好，掺匀后，分成三份给第一批40个重病号先喝下去一份。第二天早晨，这些人便基本停止了痉挛和呕吐，川岛一见非常高兴。

中午之前，范沉香果然押车送药而至，并且还送来10坛乾隆御酒。川岛见他言而有信，很高兴，便哗啦丢给他一布袋银元。

范沉香用眼角儿一瞥，知道川岛打完折扣的药钱依然多给了不少，心中暗骂道：“狗日的小鼻子，我早知你不能都给我。”把那袋银元抓过去，从中取出几块来，故意忸怩着对川岛说：“川岛队长，小的很喜欢您腰上的洋刀，不知卖不卖？”

“嗯？”川岛太郎一听立即来了火：“什么意思？”

范沉香连忙笑嘻嘻地解释：“别生气，川岛中队长，小的觉得皇军的洋刀既神气，又避邪，挂在我那神农堂里，别人看见就不敢来欺负我，这也是搞日满亲善，替皇军扬军威啊！”

“哈哈……”川岛忽然仰天大笑，“范掌柜的，你的嘴真会说话。好吧，我这把军刀就送给你，不过，今后你要为日满亲善多多效力！”

“国桑，程桑，”目送范沉香远去后，川岛忽然很尊敬地对程少伯和国省三说：“这些药，我们要尽快分发下去，让所有受病痛折磨的人，都尽快吃到药。”

止泻药变成毒药

国省三帮负责煎药的日本军曹分发药品，发现处方用药之外，还有许多被研成粉末儿状的东西掺杂在内，顿时感觉不对头，便去问程少伯是否知道其中原因。

程少伯昨天回来路上，对范沉香这一多少有欠思考的做法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心里便总有些忐忑和别扭，看了看车上的药已分成三个40袋装好在一起，现在有什么异议也不好重新处理了。想与国省三说话又一直没有机会。本想事情过后再告诉他真相，并保证一旦出什么事，自己与范沉香共同承担一切后果，决不牵连国省三。没想到国省三现在提出疑问，便只好如实相告。

国省三一听这话，不禁脊梁骨冒出冷汗。

国省三与程少伯低声耳语，以及国省三战战兢兢的反应，统统被川岛看在了眼里，他眨了眨眼皮，便转身回到屋里。

不一会儿，一名日本军曹通知，国省三到川岛中队长屋里去一下。

国省三更加魂不附体，瞥了一眼程少伯，战战兢兢随那军曹去了。

“国桑，这药里有毒吧？”川岛一见国省三，劈头就问。

“这……”国省三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国桑，要不要让狼狗帮你提示提示？”川岛阴笑着问。

狼狗向国省三吐出长长的舌头，瞪着眼睛。

“不，不要这样。我说，我都说。”国省三求饶地说。

逃命

月光透过木制岗楼小窗把白光投进岗楼里来。岗楼里只有一张饭桌大小的地面，勉强站着程少伯和国省三。

川岛已经停止所有人继续服药，并亲自带兵去奉天抓人。他发誓要把范沉香抓来，逼他再配出解药，这是他听国省三说的，只要喝了解药，就可化险为夷。但解药必须配毒者自配，别人不知何毒，也就无从配解药。所以，他必须先从范沉香入手，挽回败局，以免被上级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