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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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薯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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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薯的回忆

郭法章

又到了收获的季节,老家乡邻给我送来了满满一袋红薯。看着这些鲜嫩的、还散发着泥土芳香的红薯,心中不禁涌出一阵感动,无尽的暖意把我包围。

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人对红薯大都有着磨不去的记忆。红薯虽然是农作物,但准确点说还不能算作粮食作物。在那个“以瓜代粮”的年代,由于这种作物耐干旱、耐贫瘠、产量高,唯有它能够填饱农民的肚子。而小麦却因产量低而身价倍增,几乎成了粮食作物中的“贵族”。于是,本为当家主食的小麦退出了农家的餐桌,而红薯则登堂入室,成了农家餐桌上的“常客”。记得有一年大旱,麦收时节我们全家可怜巴巴的只分得5斤小麦。区区5斤小麦要保证全家人吃上一年,连平时本已十分节俭的母亲也犯了愁,最后母亲竟像供奉宝物般地把5斤小麦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以备逢年过节时用来招待到我家做客的亲戚……

红薯,又名红苕,南方叫地瓜。记得有一部电影,描写的是东南沿海军民同反敌特的故事。敌特们的接头暗号便是:“地瓜,地瓜,我是土豆!”观众每看至此,总会哄然大笑。虽有贬低调侃之意,但东南沿海遍种地瓜确也是事实。我曾在东南沿海服役数年,地瓜的影子至今依然萦绕不去。不管是大陆乡村,抑或高山海岛,地瓜几乎遍布各个角落。南方多美女,但南方的地瓜品相实在一般,一个个呆头呆脑,要样子没样子,要味道没味道,不像我们北方的红薯,大多长相俊美,烤好后香味四溢。我们老家还有一种红薯,细皮红瓤,既脆且甜,被称之为“洋红薯”,农家孩子常拿它当水果吃。但由于淀粉含量少,农民又多不种它。当然,在众多品相兼优的红薯家族中,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不良之辈”。有一种被称作做“老日”的红薯,不但长相丑陋,面目可憎,且口感甚差。大概是对于那段沉痛的历史记忆犹新,人们恨透了入侵中国的强盗,才把这种红薯称之为“老日”吧,意思是只有把它们吃进肚里,或磨成齑粉,方能解去心头之恨。年少时,记得有一次我挑选了一块个头傻大的“老日”作为“早点”。许是胃小肠短,我无论如何也难以“消灭”这块面目狰狞的“老日”,便想悄悄地把“老日”埋入土中,谁知正当我卖力地扒坑埋葬“老日”之时,却被严厉的父亲抓了个现行,惹来一顿痛骂……

“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没法活”。在那个饥饿的年代,红薯注定要与农家的一日三餐紧密相连。红薯收获后,母亲常常要把它们切成薄片,摊在打谷场上晾晒,然后磨成面粉,或做窝头,或擀面条,或熬稀粥……母亲还常常把蒸好的红薯放在石臼里捣烂,然后摊在鏊子上烙成薄饼,吃起来筋道而香甜。每天晚上睡觉前,把红薯置于封好的煤炉之上,第二天早上便是外焦里嫩的烤红薯——那也是我上学时一天的口粮……

在所有农活中,最能给人带来希望的是刨红薯,而最让人失望的也是刨红薯。红薯收获后,生产队总要把红薯地再翻耕几遍,尽力把遗留土中的红薯悉数拣获,然后才能轮到社员们去一遍遍地继续“搜捕”那些“漏网之薯”,找到的自然归己。而搜捕的方法便是拿着锄头在地里一点点地翻找,每每刨出一块红薯,其喜悦兴奋之情绝不亚于寻到一件宝物。但常常也有令人沮丧的时候,有时到了一个陌生所在,竟会在一块刚下种的麦田里刨上大半天而浑然不知,留下的除了满地狼藉,更有满心的焦虑与一脸的无奈。记得有一次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我的理想。我竟然异想天开地想发明一种眼镜——只要戴上它,藏埋地下的红薯便会一览无余。此文被老师批之为“格调不高,理想低下”。后来我参军入伍,扛枪报国,远离了发明创造,儿时的理想竟成了人生的遗憾……

年少时由于食其过多而肠胃大伤,我已有许多年没有吃过在今人看来无异于美食的红薯了,但我依然对它怀有深深的感情。正是这种不择地而生、朴实勤奋的植物,才让我渡过了那个饥饿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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