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心怎么这么大呢？是不是拉大便时候把心拉出去了？！下这么大的雪，回来晚也不说给家里打个电话！爸都快急死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别总拿你那老百姓的身份跟我唠黑社会嗑。”我最不待见哥把担心当恐吓，本来挺让人感动的事儿，从他嘴里一说就总不让人领情。

“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嗯，嗯，嗯，知道了。”我尽量不让哥听出我的颤音。

挂了电话，Kaman把我的凉爪子握在他的大手里。

“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声音由远及近。

我开始心跳加速。

13.

Kaman的公寓是少见的电梯入户，仅一个客厅，就比我家全部面积还要大。客厅里的落地窗可以清晰观赏到鹅毛大雪从23层的夜空中飞舞到地面上的全过程，俯视下去，街道上的车龙光影让人恍若处身韩剧中。

“所谓资本主义，就是适合在这样的夜里向下俯视的一种风景。”Kaman很不见外的从背后环抱着我，我也很不见外的由他抱着。

“那共产主义呢？”

“就是你站在雪地里却等不到公交车。”

“社会主义呢？”我仰起头，鼻尖触到他的下巴。

“有人在看风景，有人在等车。”

我无力拒绝，也不想拒绝。世界那么乱，装纯给谁看？

Kaman的床上挥发着令人迷幻的古龙水味，那种味道会让你沉浸沉醉沉沦。在他身边，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

穿着Kaman的浴袍吃他亲手做的菜是一种太幸福的体验。

我蜷在椅子上问：“我是你唯一的女朋友么？”

他温柔盯着我反问：“你说呢？”

“是么？”

“当然。”

我便含笑九泉。

深夜里回家，不敢与爸和哥有更多对话，偷偷把Kaman的外套叠好，放在枕边，我想：上帝是爱我的。

我在第一时间把秘密告诉了蒙蒙。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蒙蒙很讶异。

“好像就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的。”

“你对他了解么？”

“正在了解啊！”

“还没了解就敢睡！你虎啊？”

“你怎么那么粗俗啊！说的跟什么似的。有那么严重吗？好歹我也是个成年人了。”

“要只是玩玩还行，如果是认真的，我觉得，你和他不太合适。”

心里突然像被人塞了团棉花。我，和他，不太合适——那么他和谁合适？谁又和我合适呢？

“你觉得我们哪不合适啊？”

“他这种人，江湖气太重，一看就是个花心的主，跟他动真格的，可能会受伤。”蒙蒙毫不遮掩。

“会么？不会吧！”我自问自答。

“反正……你自己长个心眼儿，别陷太深。”

下班时候，我满心欢喜坐进Kaman车里。蒙蒙的话并没有让我想太深，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又阅人无数，担心是正常的，不过我也具备完全行为能力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何况，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仍然在23层，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从Kaman手中精彩绽放。

“谁教你的？”我接过他剪好的蟹钳，无不崇拜。

“无师自通。”

“泡妞呢？”

“不会。” Kaman狡黠的挑挑眉毛：“一般都是妞泡我。”

我把吃了一半的蟹钳往盘里一放，垂下眼帘。

“怎么了？不高兴啦？那从今往后我只给你一个人泡好了。”Kaman擦擦手从餐桌对面走来和我挤一张椅子。

“你结婚了么？”我心里装着蒙蒙的警告，忐忑着，终于还是没加任何铺垫直接问出来。

“没有。”他抱紧我，把脸贴近。

“都快40的人了为什么不结婚？”我拉着长脸继续。

“你认识我妈么？”Kaman盯着我的眼睛：“怎么说话的口气跟她那么像？”

“我想知道，像你这样，不结婚，是不是因为可以选择的人太多？”

“不是。”

“那是什么？”

“是因为遇到的人都不够你好……”

《路迦福音》里，耶稣在旷野居住的第40天，魔鬼把他带到耶路撒冷圣殿顶上，对他说：“如果你是上帝的儿子，就从这里跳下去吧，因为上帝会保护你的。”耶稣回答：“不可试探你的上帝。”

有些事，你相信，便存在；你不信，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