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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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睡眼惺忪刚从云堆里爬出来，菜市场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菜场门口有不少小摊，有卖果蔬的，日用品的。我的目光被一位老太太吸引了——这是一位摆摊卖扫帚的。老太太跟前放着一溜手工扎的芦花扫帚，看得出来，扎得很结实，卖得也很便宜，5块钱一把。

老太太留着齐耳短发，头发花白，背有点佝偻，穿着倒是一点不寒酸，一看就不是穷困潦倒的老人，这样的老人怎么会出来卖扫帚呢？

买一把吧，很实用的。老太太看见我在看她便热情地招呼。

哦，好吧。虽然可买可不买，为了能进一步和老太太交流我还是买了一把。老太太说卖了你这把我就收摊。我说怎么你卖扫帚还有定额？老太无奈地笑了，不是的，因为一会儿城管就上班，他们不让摆摊，第一次我不知道还给充公了。老人边说边麻利地收拾起来。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家里很困难吗？怎么会想到出来卖扫帚？

老太太说，不是。说完冲我笑笑走了。

第二天，我又看见了她，边上多了个小女孩，两三岁的样子，瘦瘦弱弱头发枯黄，明显营养不良。我不禁对老太太有点看法，她自己气色挺好的，怎么把孩子弄成那样了。

您孙女吗？我故意问。

不是，是孩子的母亲托给我照看的。老太太说，那天我上街，看见了一个年轻女人背着个孩子，女人和孩子看起来都很憔悴，女人拉住了我，说能不能帮个忙？我以为是要钱的，就掏了两块钱硬币。女人摆了摆手说能不能帮她照看几天孩子，孩子的腿有病，花了好多钱还是没有好，她要回去筹钱。还对孩子说：“妞，你求求这位好心的奶奶。”孩子怯怯地叫了声奶奶。我看着她们太可怜就不忍心拒绝。女人说她一个星期最多半个月一定回来接孩子。我就给女人留下了电话号码以便联系。

我愣住了，不知道老人说的是真是假。

我说你家人同意吗？收留这个孩子。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可不是咋的，儿子对我意见可大了。他说我傻帽，让我赶紧把孩子送派出所。我哪能这样做啊，我答应过人家的，不能食言。儿子说我被骗了，他说那个女人要是真回去筹钱，干吗不带着孩子？很明显的漏洞嘛。我说女人也许有难处。儿子生气了，说我这是要害他，把这个孩子放家里他一辈子也甭想娶上媳妇儿。儿子当时就一摔门进了房间连饭也没吃。

我心想你儿子说得也有道理啊。但我换了个话题问，你儿子平时对你好吗？

好，老太太说，儿子很孝顺，他接我去城里，不但会买我喜欢吃的小吃，还经常陪我看电视聊天呢。

确实不错。

是啊。我不能害儿子，也不能不讲信用。于是我背着孩子回了太湖边的乡下。我安顿好孩子，就拿起大剪子去湖边的芦苇荡，以前我经常扎扫帚卖，生意挺不错的。我决定了，就算孩子的母亲不来，我也要把她养活。

我说你不恨人家骗了你吗？老太太说，哪个母亲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啊？人家肯定有难处。她那么信任我，我哪能撒手不管啊。

看着老太太一脸诚恳，我不禁肃然起敬。我想了想说，您能告诉我您住哪儿吗？我有时间想过来看看。

老太太说当然可以了。

一个星期后，老太太看见我高兴地说，这社会还是好人多啊。我也笑了，我说怎么会这样说？

这阵子不断有好心人汇款过来，老太太说，明天我就不来摆摊了，我儿子也过来了，他说他接到了女人的电话，女人这两天就过来。儿子还说知道自己错了，决定和我一块送孩子治病去。

老太太脸上洋溢着舒心的笑容，我被她深深地感染了。

其实那天和老太太分手后，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世道骗人的把戏哪个看起来不像真的？根据老太太提供的地址，我偷偷进行了实地察看，结果证实老太太所言不假，不禁为自己的狭隘愧疚，于是给老太太汇去了一笔钱，并在网上发了个帖子，《爱心老太太无私收留病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