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放假

王功成

火车站里提着大包小包、步履匆匆的行人越来越多，如海的人流提醒我春运高峰期又来临了。这个时候，火车站就特别乱，有不少人会打着没钱回家过年的幌子行骗。为了让每个外出的人安全回家团圆，我不得不加班加点来维护火车站的治安。

天上又飘飘洒洒降下了洁白的雪花，一切都在暗示着春节已越来越近。要过年了，我这才想起我已经多年没有像他们这样挤在车站，争分夺秒地赶着回家了。每次过年，不是因为这事就是因为那事取消了回老家过年的计划，转眼孩子都几岁了。

这天晚上，下班很久了，我才办完事匆匆忙忙换上衣服，准备回家陪儿子。刚走出车站，我就被两个陌生人拉住。我抬头一看，是两个白发苍苍的夫妇，每人提着一个装得鼓鼓的编织袋，他们近乎哀求地说：“这位小哥，行行好，给我们两个钱买张回家的车票吧！”我一听直想笑，维护治安的人刚换下衣服就有人缠，他们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我没好气声地问他们：“你们买票还缺多少钱？”那个老太太一听大喜，拉着老头说：“我说还是好人多吧，你还不信。”她转过头对我说，“谢谢小哥，我们还缺一张票的钱，你看着给，不够我们再找找别人……”

我真是又气又好笑，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们也不要跟别人要了，还是进去跟我说清楚你们干了多久吧！”说着我就要把她往一楼治安室里拉。

老太太好像一下明白过来了，忙不迭地说：“我们不是骗子，我们真的不是骗子！”我会信她的话？我生气地拉着她不松手。老头好像害怕了，拼命地拉着老太太说：“我们本来是拾荒的，要过年了，想回家看看儿女们……”

我岂会信他们的鬼话？就在我拉他拽的当口，我发现妻子和儿子正向我走来。

妻子走到我跟前问是怎么回事，我生气地把情况告诉了她。儿子上前仔细看看那对夫妇，拉住我的手说：“爸爸，你错了，我认识他们，他们不是骗子！”接着，儿子东拉西扯地告诉我：他们确实是一对拾荒的老人，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自己。他们常去儿子的学校拾学生乱扔的旧纸，学生们都认识他们。他们对学生们也都很好，哪个学生被人欺负了他们都会上去劝解，有时还帮低年级的学生系鞋带什么的……

知道了真相后，我向他们道歉，并问他们怎么在这里向别人讨钱买车票。老太太不好意思地说：“儿女们在另一个城市上班，我们不想打扰儿女的生活，就背着他们来这里拾荒养活自己。过年了，我们想我们的孙子们，就想去看看。本来我们准备好了买票的钱，来车站的路上碰到一个没钱买票回家的孩子，我们就把钱给了他一些。我想我们年纪大了，向别人要些小钱也能拉开脸面……”

我再听不下去她的解释，掏出钱塞给了她。望着那对很快消失在人流中白发苍苍的夫妇，我久久无法平静。拉着儿子的手，我突然有个决定：这个春节，无论如何都要回家过年。那对白发苍苍的夫妇过年尚且要团圆，我为什么就不能为爱放几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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