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严厉地对她说：

“你的脚不像是在六个星期里走了差不多一千公里，鞋底差不多磨得像纸那么薄的人的脚，相反，却细嫩得像婴儿的脚一样。小姐，你不是用这双细嫩的脚，而是坐在德国汽车里，舒舒服服到里斯本的吧？”

迪克特拉小姐被打垮了，她自己也明白这—点。她还想说什么，但是我默不作声地、带着嘲弄的神情望着丝袜里那双小巧的脚。

她最后供出了实情。她爱上了一位德军中尉，答应为他们工作，德国人已经知道蒙毛斯公爵要飞往里斯本执行国际红十字会的一项使命，而且知道他在女性方面的弱点以及战前他在荷兰有不少贵族朋友。得如这些细节之后，他们就制定了一个十分精密的计划，为迪克特拉小姐和他的邂逅做了安排，而这位小姐又说同公爵的一位朋友早有交往。

不久前，逃亡的通道遭到破坏，安东和比利在里昂以南被捕。迪克特拉小姐说她在通过荷兰时一直陪着这两个人，掌握有德国情报局的情况，她就得到了公爵的好感。一旦在英国受到盘问，还准备好了说词。德国情报局估计到公爵会为她作保，讯问必然会不了了之。假如运气稍微好一点，完全可以实现其狡诈的计划。

我让人把公爵和基地司令叫来。公爵来到时还在指手画脚，十分激动。我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同伴，你家的世交，刚刚供认她是为德国人效劳的。她必须在这儿写下供词，再签上字才能离开。阁下可能被指控为同谋，但我不想拘留你。你可以走，不过处在警察的监视之下，直到事情完全弄清为止。你的护照被扣留了，未经允许，你不能离开伦敦。”

房间里出现了炸弹要爆炸的紧张气氛，但是，炸弹终于没有爆炸。公爵羞愧地离开了，他已经知道，爱莫能助了。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迪克特拉小姐没有受审，法律上对她的起诉不值得渲染。也许有影响的人士认为，把一个贵族成员牵进一桩间谍案中不大合适。迪克特拉小姐在整个战争期间一直都被隔离，战后才被遣送回荷兰，因叛国罪而受审。

公爵本身是完全无辜的，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要帮助一名间谍，像许多人那样，他被一个“漂亮的小脸蛋”和一个有声有色的故事弄得神魂颠倒。不过，我相信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教训。

（完）

译林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