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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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形印
点点柔思万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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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柔思万尺金

仿佛在一夕间,天光云影,参差舞动,临风生媚,凭水烟萌。当风儿又吹响春的哨音,那晏晏言笑的倩影,再一次凌波微步,不约而来。

不会因为诗经里“昔我往矣,今我来思”的感慨,就冷落疏离了这位佳人。那时还不懂得这些悠远的文化历史。青葱年代,年少往事,多少美丽和快乐都只属于你,属于你那诗般的名字,水样的风姿。

是柳,让世界变得如此不同。广袤的平原水泽,见惯了粗壮干糙的榆桐,见惯了密密如针的杉柏,那还不够。春的脚步,土的芳香,乃至空气阳光,都在等待柳的双手,来揭开某种心照不宣的仪式。那时我们急切地,清晨黄昏,日日时时,盯着眼前光秃的枝条,正是在等待那石破天惊般的神圣一刻。

来了,动了。浅浅的灰,绒绒的黄。一点点,一寸寸,丰富生动着远近四野。桥下的残雪悄然融化,河畔的流水不再清寒,最是那簇簇鲜嫩之极的鹅黄,映在晶莹的蓝天之下,构成整个春天最美的一幅风景。

是的,无论“应折柔条过千尺”也好,还是“烟花三月下扬州”也罢,送的行的,都已融入周遭无边的春色。离愁别绪,去国怀乡,包裹着一层金色的花边,这种金边,柔肠百结,虽弯难断,点点处处,闪烁着一种温暖的迷人的光芒。

这是柳的特质。柳独有的一种至柔却至善至美的特质。古人将现在看来完全不同的杨柳并称,也许是犯了一个美丽的错误。早时杨树不多,所谓杨即是柳的别称了,但越往后,当杨与柳已卓然有别,前者“硬而挺起,故谓之杨”,后者“弱而垂流,故谓之柳”(李时珍《本目纲目》)时,人们为何还习惯于将二者并称,其实蕴含某种深意。

老子有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故几于道”。柳常生于水畔,是少数与水特别有缘的树种,某种意义上,可作为水的化身,自然也具备了水的精神气质。柳枝形虽柔弱,但在纤细的外表下,包藏的何尝不是一颗坚强的心。柳条,柳叶,都是天下至柔之物,但在执手的一瞬间,在望别的双眸中,在辗转的旅程里,柳所表达的无限情思,正如整个岁月一般绵长,而其中寄托的持久坚韧,更为类似“硬而挺起”的杨树。

当然,柳毕竟是柳,它总的说来是含蓄的,深沉的。但在某些时候,柳成了一种象征,一种包容天地,遨游宇宙的广泛象征。

还是与道有关,还是离不开水。庄子曰:“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这大概是一种终极的人生理想吧,但不系之舟,连系于何处,又放归于何处?庄子没有明言,后人却多有附会,精彩的譬如——

“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堤),系行舟。”这是宋人吴文英的一阙《唐多令》。其中系舟的所在,正是柳。所谓行,暗喻的,哪里不是真正渴盼的归呢?归,归乎自然,归乎天地、永恒。

柳遂超越了美好春色,超越了离愁别绪,超越了岁月往事,而成为一种终极意义上的人生归宿了。柳,留,二者之间的奇妙等式,被无限放大,遐想,到达一种思辩中的理想天堂。

于是柳超越了时间和季节的阻障。我想念柳树,不仅在阳春,盛夏,甚至在深秋、初冬,在柳叶没有落尽的时候。某次,路过某处围栏水畔,满眼一片金黄,闪耀得双眼几乎不能尽睁。那是柳,是残柳,是严冬快来临时,停留在树上的最后灿烂。那是一种怎样的震撼啊,一刹那,我想到了春天,那幅画面,像极了北京颐和园或者北海边的春天,或许,这是更广意义上的北国之春,是所有写在我们记忆里的最美春天。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又一个春天来了。柳叶由无到有,由繁到落,最美的还是一片金色。从初生的金,到零落的金,跨越了浅绿、草绿、深绿等各个时段,所有的绿在我视线里化解、隐藏,留下的,是一种跃动着壮丽、闪烁着思想的璀璨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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