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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准确地说是喜欢这首歌,但在外面很少听到了。而且,你绝对想不到我第一次听到它时是什么时候。” “看《吸血鬼猎人巴菲》?”我问。 “不可能又被你猜中,是不是我跟你提过?”他一脸不相信地反问我。 “当然没有,你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的重点呢?” “什么重点?” “我第一次听到它也是在看《巴菲》的时候!” “1997年你才多大?”他记得还真清楚,《巴菲》是1997年的美剧。 “我没追过首播,是大学时候才看的。”我笑他,“这个问题倒应该问你才对:1997年你都多大了,还看青春剧?” “二十几岁看这剧不夸张吧?” “噢,我明白了,所以莎拉·米歇尔·盖拉就是你们那个年代的宅男女神……” “你不如干脆直说是我的。”他不置可否。 “那到底是不是?你喜欢她那类型的?” “其实——”他说了两个字,忽然停住了。门口的小风铃被碰撞出轻巧的脆响。 我坐在黎靖对面,背对着门。听到有客人,我转身站起来,只见门边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比黎靖年龄小很多,女的是云清。他们俩手牵着手。 云清也看到了黎靖,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这场面的确有点诡异,他们彼此显然都没预料到会在此时此地猝然碰面。但她都已经进来了,立刻转身出去似乎更奇怪。 我走上前去迎他们,顺便问需要什么书,我可以帮忙找。 “没事,不用麻烦。我只是路过,进来随便逛逛。”她的声音很轻很软。 “那请随便看看,有需要叫我。” 她还是轻声道谢,接着跟身边的年轻男人一起浏览书架。 我回头看看黎靖,他并没有再看她,只是在默默地喝茶。离婚后再见面,他们既没有视而不见,也并未故意客套,而是表现得像关系疏远的点头之交——与其形容成冷淡,倒不如说是茫然。 过去的已成历史,遗失的也将永存。而我们能够得到什么?唯有越来越厚的记忆和越来越薄的青春。 音响里,佩茜·克莱恩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那句歌词:“You walk by and I fall to pieces…” 这么应景的音乐响在耳边,黎靖依旧低头喝着茶。桌上空荡荡的,除了花瓶和茶具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从最近的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书放到他手边。 “谢谢。”他接过书,连封面都不多看一眼就开始一页一页往下翻。显然这不属于正常现象,但我很庆幸,他此时此刻只是在翻着一本看不进去的书,而不是离开。 他的前妻在几分钟后来到收银台,抱了二十多本书。 那些书几乎没有什么关联,小说、诗集、漫画、旅行手册、菜谱……居然还有字帖。我很意外,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逛完这么多分类书架的。很明显,这间屋里站着买书的和坐着看书的都心不在焉。噢,在我扫条码的空当,她又从杂志架上取下了两本重量跟砖头差不多的时装杂志。 刷卡付账后,她带着年轻的男友和一大包战利品匆匆离去,甚至没有要求我打包。 目送他们消失在店门外灯光所及的范围之外,我回头看了一眼黎靖。 他拿着书站起来,想帮我放回去。 “给我就行了,你也不知道地方。”我接过他手上的书,摆回原位。 下班回家的路上,黎靖出人意料地向我说起了他的前妻。 “他们两个感情应该还不错。我女儿不讨厌他。”他指的是女儿和未来的继父。 我沉默了片刻,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在想象,我是个多糟糕的爸爸?”他笑了笑,问。 “我不觉得你糟糕。” “以前我也不觉得。现在想想,一个从不生气的老爸有时候也挺糟糕的,说不定让她很有压力。” “我也不觉得从不生气是缺点。” “只是那样有点假,对吧?尤其是对一个小孩而言:无论做什么都激怒不了老爸,这个老爸一定不那么在意她。”他说这句话时,语气和语速都平静正常,仿佛从来不曾有过情绪一样。 我想,我终于知道“雾”的感觉从何而来了——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冷淡,即使热情,也像是缺乏温度的假象。 我忍不住问他:“你真的没生过气?” “怎么可能?”他反问。 “那你的脾气都去哪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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