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剧场，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大气，又回头朝音乐厅望一眼，一声长叹。不是一路人哪！

女人部落，初恋时节（一）

杨德尚是一个地级市的辖县很有名气的中医，认识的地方官员很多，上门拜访的各地名人更是络绎不绝，不少国外人士也慕名前来，更有人想寻得一方真传，磨破了铁鞋。大家都知道他医术精湛，医德高明，却就是不把真本事传于他人，于是被人偷偷骂做“老顽固、老狐狸精”。

古人训：术，传子不传女，更不得外传。可是老爷子杨德尚就杨冰倩爸爸一个儿子，儿子生来又很争气，从小学一路顺畅走到大学，从政后，又步步高升，坐上县长的宝座上，这医术是不可能传给儿子这一代了。

杨冰倩的母亲柳玉娥生了两个女儿，冰倩是老大，自幼在爷爷身边生活，耳濡目染有些喜欢药理，上大学选择了医学院。毕业后一直在市医院搞内科，与爷爷常常讨论一些医学问题，自然很受爷爷爱戴。妹妹杨旑旎愿意更实惠的生活，毕业后就直接留在省城。

杨冰倩这么一位大家闺秀，从小生活在家教严肃的中医世家，只和偶尔来家里玩耍的那个小哥哥有点交往，很少出去疯跑。爷爷总是教导她女孩子要笑不露齿坐要身直，更是不允许她说半句脏话。她虽然乖巧听话，看着邻家孩子们一起跑来跑去，还是羡慕得眼巴巴地看。后来，就有一个大一些的小朋友找她玩，她不出去，他也在她家门前和她一起讲些故事说些孩子间的话。爷爷虽然不让她跑出去玩，却并没反对她在家里玩乐，后来，爷爷表现出很喜欢那个小朋友，他们之间也就真成了要好的朋友了。因为他大冰倩几岁，总是他给冰倩读小人书，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小人书，常常被他有声有色读故事迷住，《小兵张嘎》、《敌后无工队》、《铁道游击队》、《烈火金刚》、《烈火中永生》等等，当然她最喜欢的是《红楼梦》。就是那时她喜欢上了他的声音和他的人，更是她后来热爱文学和喜欢写作文的原动力，她的作文仿佛总是在他的朗读中写出的，这个记忆让她怀念，实在太美好了。

后来，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时，也曾跟爷爷打听他的事，爷爷含糊其辞地说些不明不白话，她不好再问。

有个和她同时分来的转业军人，叫韦民，因为没有专业知识，只能安排在护士位置。韦民帅气刚毅，两个肩膀总是不自觉地保持着一条平衡线，无论走和坐总让人感到特别累，无形中与之产生一种距离感。

一次，杨冰倩给一位囊肿病人做小手术时，病人是个小女孩儿，情急之下她不断地叫喊还骂人，无法让手术顺利做下去，家属反骂杨冰倩是小学徒，没本事就一边玩儿去。杨冰倩坚持而认真地做完手术，跑去洗手间哭了很久。韦民看不过去，就找到病人家属据理力争了几句，不想人家竟然对韦民大打出手，韦民只一个人，他们四个人，自然是韦民受伤，牙都被打掉了一颗。院长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把韦民狠批了一顿，并让他停职反省，在全院大会上作检讨。韦民一气之下说，宁愿不要这个工作。

事情是因杨冰倩而起，她找到院长详细解释一番，又自己先写了检讨并找到病人家属当面澄清事实，院长这才同意韦民不检讨复职。

韦民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大兵，参加了越南“自卫反击战”，或真或假的说一些在前方打仗的事。

韦民说：“刚来上班，听说你是分来的大学生，我既崇拜又尊重你，不敢多看你一眼更不敢靠近你。”

冰倩笑了说：“别这样说我，其实我心里还很崇拜你呢，别忘了咱们小时候受的影响，不爱红装爱武装。军人、军装，始终是我们这一代人心里的一个美梦。再说，我有这么可怕吗？”

“不是你人可怕，是咱们的身份和水平差距太大。你一个大学毕业的医生，而我则是一介武夫的小护士，听着就逆耳。”

“人不在于出身高低，而在于爱不爱学习，我感觉你很上进，常常发现你在看名著，跟你谈话也很不俗，这说明你的心是向上的，一个人只要心向上，水平就会不断提高，我认为你将来一定会前途无量。”

冰倩忽然又想起了小哥哥，她感觉自己的爱情也许就坏在这个身份上，虽然自己没有看不起别人，别人却总是对自己尊敬有加不愿靠近。她于是只得忧伤的说：“也是，我不知道我怎么才能不让别人对我敬而远之。”停一下她接着说：“也是我发现你看名著时，主动跟你多说了一些话。心里想，这个小护士还挺好学习呢，当兵出身的人应该喜武爱动才是。”

他们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