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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园物语 我们那一带,叫做“竹园”的地方有两处。一处在汜河西,叫做“西竹园”,一处在汜河东,叫做“东竹园”。 既然叫做“竹园”,竹子肯定都是有的。 西竹园的竹,或是我去得晚,或是竹子湮灭的早,没有见着。东竹园的竹,早先我是见过的。金驹岭下面一处西向的山坳里,绿树掩映着一爿高高低低的村舍,汜河从村前轻轻流过,微风从田里轻轻吹过,河湾里森森莽莽一个大园子,如翠如碧的全是竹,一副风雨不透的蓊郁状。 有竹,就一定也有弄竹的人。 东竹园的竹,以前是孙家的私产。孙家祖上曾是大户,大概有关竹的诗书读多了,竟至于痴迷起来,自家田里不种粮,不种菜,只种竹。极盛的时候,那一处河湾里几乎全是竹。因为竹,那里开始叫做“竹园”。 弄竹的人,也是有品的人。一般小资弄竹,只弄情调。或植于盆中,或栽于庭院,三五丛,七八畦,看看那竹影婆娑,听听那竹节临风,写写那竹枝词。营营小境界,晒晒小惆怅,发发小神经,把玩而已。已然弄了这么一个大园子,我相信那人的确就是竹痴了。 痴于竹的,大佬也有的是。《竹谱》说,“植类之中,有物曰竹。不刚不柔,非草非木。小异空实,大同节目。”大佬们玩的究竟不一样,他们看中的是竹“不刚不柔、小异空实、大同节目”的品性,所以苏子瞻才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郑板桥也说“竹本虚心是我师”。苏、郑之外,像东晋王子猷、北宋文与可、八怪里的又一怪金农者流,都是竹子粉丝团里大佬级的铁杆。 一次读《诗经》,读到“瞻彼淇奥,绿竹猗猗”这样的句子。闭目想来,淇水的河浜里长满了高而且美的竹子,那些竹子沐着从淇水吹过来的熏风,翩然如云。《淇奥》里的情形,像极了竹园的竹。我差一点就以为《淇奥》是卫国的诗官赶着牛车沿着汜河来竹园偷偷采写的国风。 很想附庸一下,就忙不迭地跑到竹园,找遍了河湾,竟然没有找到一棵竹子!曾经绿竹籊籊的竹园,满是参差披拂的杂木和纠结交错的藤蔓,几间工厂在河湾里轰轰作响…… ——竹子呢? ——死了。 心焉如割。 无语对凄凉。 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书斋,漫无目的地打开电脑搜了一下“竹园”。仅郑州,除了西竹园和东竹园,叫做“竹园”的地方,另外还有17个。我想知道,你们那里的竹,可都安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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