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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作南楼一味凉 任崇喜 在古城的水源地边,我遇到了那一片清荷。 经历了几个小时的行走,双腿有些疲惫,也看厌了满目的绿色,便想换个行进的方向。穿过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杨树林,踏着脚下作响的落叶,便来到了有些浩瀚之气的水边。 顺眼望去,微风拂过时,水面泛起粼粼波光;水鸟掠过时,荡起层层潋滟。近前看,看得见的是芦荻、菖蒲等之类的水草,在清澈的水中还有鱼儿浅翔。更喜的是,水边的几处浅水里已是绿荷盈盈。其间,有倩影娉婷、嫣然含笑的白荷,在阳光下,就像朦胧月色下绝俗逸尘、疏秀清瘦的白梅,占尽风情,暗香浮动。“白莲生淤泥,清浊不相干”,“开花油水中,抱性一何洁”,该是苏辙的诗句吧,数语就极言了荷花高洁的品德。 在很多人的心中,荷似乎是江南的象征。不是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然而,此处虽不是烟雨江南,但也颇有几分相似的神韵,因为那水和白色的荷。“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姜白石《念奴娇》中的这一句,让人似乎看到了荷的风露清愁之态,禁不住想泛舟而行,在凌空白鸟的陪伴下临风照水,去寻觅那个清香幽韵的梦。 然而,有人并不这样看荷。记得黄庭坚在《鄂州南楼书事》里这样说:“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 黄庭坚是一个怪才。他天生聪颖,7岁能诗,22岁乡试第一,23岁登进士第,即步入官场,可谓少年得志。他的文学成就很高。其诗与苏轼齐名,和苏东坡并称“苏黄”。其词可和秦观争雄,人们常以“秦七黄九”并称。人们熟知的是他大书法家的身份,所谓“宋四家”苏轼、黄庭坚、米芾、蔡京(一说蔡襄),其墨迹为世人所重。 从51岁起,厄运便降临到黄庭坚的头上,党争之累让他尝尽了苦头,直至生命的终结。他写这首诗时,由于遭人陷害中伤,曾贬官至蜀中6年之久;召回京城后仅几个月,又被罢官到武昌闲居。他当夜纳凉南楼,荷香氤氲浮荡,凉风拂面,皓月当空,碧空如洗。他眼见明月清风无拘无束,想到自己每欲有所作为便处处遭到掣肘,不禁飘飘然遗世独立,大有羽化登仙之慨。 翻看中国的历史,我们常常可以发现古代的文人都有一颗隐逸之心。自古文人官场多失意。屈原在诗歌创作上独步千古,然而在官场上却屡遭排挤打击,最终自沉汨罗江。李白“十岁观百家”,“十五观奇书”,自幼就有建功立业的理想,常自比管仲、乐毅、张良、诸葛亮、谢安等人,被玄宗召至长安后,也只不过被看做文学弄臣。由于在现实中抵达不了自己心中的方向,他们便通过另一种途径来抵达,就是亲近自然的山水。这其实也应了明代洪应明在《菜根谭》中说的:“徜徉于山林泉石之间,而尘心渐息;夷犹于诗书图画之内,而俗气渐消。是故君子虽不玩物丧志,亦常借境调心。” 清人张潮说:“人莫乐于闲,非无所事事之谓也。闲则能读书,闲则能游名胜,闲则能交益友,闲则能饮酒,闲则能著书,天下之乐,孰大于是。”然而,当心灵蒙上厚厚的泥垢和灰尘,当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占据感官,当匆忙、焦虑、奸诈和虚伪霸占视野,我们还敢于宣称自己的幸福指数高于古人吗? 有位哲人说:“真正的幸福并非拥有的多,而是索取的少。”珍惜拥有,知足是福,静享人生,追求内心的恬淡,是一大快事。在自然的空灵里,在植物的气息里,在古人清丽沁凉的诗句里,我似乎找到了灵魂皈依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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