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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实之间
水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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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

恋 草

柴清玉

对于草,我有着挥之不去的情结。

小时候,正逢我们国家上世纪的三年困难时期,家中贫穷,不得不养了一只羊,还有几只鸡,割草便成了我儿时重要的“营生”与乐趣。3岁多,连路都走不稳的我,就知道草是可以喂羊、喂鸡的。稍长,上了学,放学后割草就成了一个重要的任务。那时候,要在庄稼地里找一片有草的地方也不容易。有时候,找到一块草多的地方,不舍得一下子割完,怕第二天找不到草割,还得“封锁消息”,怕别的小伙伴知道偷着去割。有时候,为了圈地占草,小伙伴们会互相吵架甚至大打出手。但是谁也不会记恨谁,过不了两天,就又好上了。傍晚回家,只要能擓回一篮半篮青草,再看看母亲喜滋滋的笑容,我的心中也会有一种说不出的甜美,感到自己为这个家做出了贡献。

那个年代,好像什么都缺,庄稼收成不好,连草也少。有时候东寻西找,也割不了多少草,为了博取父母的表扬,我和伙伴们会把篮子里的草蓬了又蓬,让它虚虚的显得多一点儿,有时候还会在篮子底部架上几根树枝,把草铺在上面,磨蹭到太阳下山,天色有些暗了才回家,直接走进羊圈撒开一片。我自己觉得很聪明,哪知道父母早已心知肚明。一次吃晚饭,父亲不经意地说,你每天割一篮子的草,羊怎么咋也吃不饱呢?我就知道事情漏底了。赶忙解释现在割草太难了,找不到草,父母就不再过问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割草也走得越来越远,割的草也不只是回家喂羊、喂鸡,还可以交到生产队的饲养室记工分。现在的郑州果岭生态度假村,山清水秀,那时候却是荒山沟,大李沟、王寨沟……都是我和伙伴们割草经常去的地方。山里荒地多,也比在村头庄稼地里找草容易。一般一次会割四五十斤,多了我们也背不动,交到生产队的饲养室,可以记二到三个工分,每个工分年底大概可以分到两角钱。

上中学的时候,星期天和放暑假,我会跟着大人们到黄河滩去割草。早晨天刚蒙蒙亮出发,走七八里路就到了,趁着天还不太热,抓紧割草,到了中午基本上就完成任务了。这时候赤日炎炎,大家就躺在黄河大堤的柳树下吃干粮,听树上的知了唱个不停。如果运气好,会在草丛里找到野生的西瓜、香瓜,尽管半生不熟,大家也会吃得津津有味。半下午,天气凉快一些,大家便捆草回家,大人们会挑一百七八十斤,甚至二百多斤,把扁担压得弯弯的,走起路来带有弹性,富有节奏,而我们挑七八十斤重就压得龇牙咧嘴了。

割草也是有技术含量的,对于枝干比较粗壮韧硬的草,如“狼尾巴”和臭蒿之类的,应用稍钝一点的镰刀,带有砍削的割法效果更好。而对柔软地贴地生长的草,如“爬地虎”之类,就要把镰刀磨得快一点,贴着地皮进镰,转几圈,就能揪起一大把。有些草,如猫儿草、小虫卧蛋等,根须很浅,而且细小,不用镰刀,用手拔效率更高。姿势上也有讲究,拔草腰先弯后直,割草宜微屈前倾,或者半蹲,这样会省劲一些。镰刀要用长把的,左手揪草,右手快速用“连刀法”,才能割得快、割得多。在割草中也让我懂得了,无论干什么活都要认真,努力掌握它的特点。不然,不但草割得少,弄不好还会割破手。

后来我当兵去了南方,离开了割草的伙伴们,但对草的钟爱不减而甚。每看见一片草地如茵,总会有一股莫名的冲动。部队打扫卫生,总爱拿草说事,说要斩草除根,很使我反感。草虽然弱小,生命却是顽强的,今天铲了它,过不了几天,它会重新萌芽生长。后来人们的观念转变了,对草的态度也转变了,明白草是可以美化环境、净化空气的,草得到了善待。

《现代汉语词典》中的部首,我对“艹”部也别有兴趣,“艹”部的字538个,从简单的“艺”、“艾”、“节”到笔画在17画以上的“蘩”、“蘖”、“蘘”……闲暇时经常会翻一翻,看看是什么意思,有些什么样的故事。唐诗宋词中写到草的也会背20多首,从妇孺皆知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孟郊:《幼子吟》)“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其一)》)到有些沉重的“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杜甫:《春望》)“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弓行。”(卢纶:《塞下曲》)……草就是这样,况味一言难尽,却滋养了我的人生和思想。

读美国著名诗人、人文主义者惠特曼的《草叶集》,欣赏“我要到林畔的河岸,脱去伪装,吮吸草的真味;”读鲁迅先生写的“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和血”,我都会产生一种对自然、对人生的感悟……几十年前,一首《小草之歌》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不知名字的小草……”经常会情不自禁的哼哼几句。

小草,不会成为参天大树;人,也不会都成为栋梁之才,那么做一棵装扮大地、随遇而安、无名来去,又不惧风雨的小草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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