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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玺 病魔击败了母亲。母亲终于没能扛住,撒手走了。 在父亲身旁,我们为母亲筑起一座高高的坟茔。 去往那座坟茔的小路上长满了荒草,那些草密而且深,在中秋的晨风里摇曳着鲜明的花,红的,黄的,蓝的,白的,还有紫的。 珠泪似的朝露浅浅地汪在蕊里,细润的花瓣一起朝向母亲的坟茔。 那些花一定是为母亲而开。 母亲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摘过一朵花。她说,花是草的孩子,摘了花,花娘会痛。 此后我便知道那些花原也是有娘的。娘的花高高地举在娘的头顶。那是娘的希望,娘的眼,娘的心。娘的花艳而且靓,好像漫天的星。 失去花的草一定很孤独,很凄楚,很悲怆。失去花的草沉默着,苍凉着,把那些失去花的苦痛深深藏在心底,哀哀地捧着一蓬衰绿,因是青,因是黄,因是枯,尔后化作泥。 我和妻子长长地跪在母亲面前。母亲的门已经永远关闭了,母亲就在那扇门的后面,她听得见,看得见,我们却扣不开。永远,永远…… 妻子走进那些花丛,左一朵,右一朵,采了一把又一把。之后她默默地把那些花一簇一簇插在母亲的坟头。我认得的,那些黄的是金盏菊,红的是秋牡丹,白的是蝴蝶姜,蓝的是姜良子,紫的好像是叫藿香蓟。从来不摘花的母亲认得它们么? 我把它们的花事慢慢说给母亲听,就像向母亲倾诉我的眷念和我的痛。母亲一定听得见,也一定听得清。因为她说过,那些花是草的孩子,摘掉那些花,花的娘会痛。 母亲只是不做声。 她是在责怪我们摘了那些草的孩子么?她是在分担那些失掉了孩子的花娘的苦痛么? 我对母亲说: 花谢了,花枯了,还有再开的时候。 娘走了,还有再回来的时候么? 珠泪潸潸,颗颗如秋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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