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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架秋风扁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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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架秋风扁豆花

任崇喜

“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是郑板桥眼里的家常。

秋风起,凉意生,秋叶慢慢枯黄,盛夏的热闹成为记忆的影像。

仿佛为补偿似的,幽巷人家的栅栏上、树上、院墙上,甚至门楼上、屋顶上,那些藤上花儿竟然盛大开放。花儿满目灿烂,却又有种简单、明朗与宁静。一条幽巷就这样热闹了自然的气息。这是属于城市乡土的热闹,一种久违的热闹。

城市里少的是土地,不少人家便见缝插针地种些花草,花不名贵,草也廉价,更多的便是这扁豆、丝瓜。人们在院墙边种下几棵扁豆丝瓜,不是为了吃,更多的是为了看,任凭它在枝头鲜活或者枯去,甚至直到冬日里还在猎猎寒风中枝头摇摆,让人看到时光的流逝。

我印象中,扁豆就是“梅豆”。只是不知是梅花之“梅”,还是眉毛之“眉”,反正我们都这么叫它,我是习惯写“梅豆”的。这个季节,黄瓜豆角成为配角,最时令的蔬菜除了萝卜、白菜之外,就是扁豆了。丝瓜扁豆长得正旺。丝瓜秧爬过小厨房,爬上邻家的房顶。

黄色的花朵和蓬蓬的绿叶中,细细的丝瓜垂下来,长蛇一样,数都数不清。门前墙根种的扁豆大概是在初夏时节,梅豆的秧子爬到墙头上,又爬到树上,大有与树一比高低之势,攀援着,向上着。在整个夏季,应和着热烈的阳光与喧嚣,扁豆只是葳蕤地绿着叶子,少见的是花和豆角。立秋凉意的风一吹,扁豆仿佛突然间醒过神来,绿叶间便蓬勃出一簇簇、一片片的花。远看,她们并不艳丽,淡淡的粉,淡淡的紫,又多又杂,掩映在并不苍翠的叶片中。近观,花们却大有情趣:一律分裂成两片紫色,一如张开的蝶翅,给豆蔻年华下了最生动的注释。尤其是每瓣花下部分都有两个小点,像眼睛,有些怯生生的羞涩。在温柔的阳光中,扁豆花开得热闹,白色的像云,紫色的像霞,引来蝴蝶蜻蜓和各种不知名的飞虫“嗡嗡”起舞,尤其是在中午时分,扁豆花的香气蒸腾起来,那香里带一点儿涩,像药草的香味,闻着闻着,感觉到人的心一下子静下来。

有了她们,日子都洋溢着一种灵动和灿烂。难怪,汪曾祺先生在《食豆饮水斋闲笔》中写道:暑尽天凉,月色如水,听纺织娘在扁豆架下沙沙振羽,至有情味。

这个有些阴晦的早晨,想起时常穿过的幽巷和那些花儿,晃动着晨光的碎片,暗得深邃,亮得明晃,是古城里长短错落的碎影。在幽巷里走,晨光照亮了整个巷子,每个走过的人都匆匆着身影。孩子们旁若无人地从你的身边走过,吵闹着,欢笑着,好像他们会留一份童年的快乐给你。夕阳余晖涂满巷子的时候,常见些老人很悠闲歇息。

他们那么沉静,纷扰的世界好像与他们无关。他们没有顾盼,聊的想的可能还是巷子里的陈年旧事。在回忆里,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美好。

有几只懒猫也会蹲坐在边上,歪着脑袋看着。记起清诗人黄树谷写的《咏扁豆羹》诗,其中写道:“带雨繁花重,垂条翠荚增。烹调滋味美,惭似在家僧。谷雨方携子,梅天已发秧。枝枝盘作盖,叶叶暗遮旁。伏日炎风减,秋晨露气凉。”扁豆阔而肥厚,像月牙一样,用其炒菜有一股清香,许多人都喜欢。这普普通通的扁豆可做美食,又可遮阳,普通却能带来不少益处,美不就是在普通的生活中诞生的吗?

据说,在中秋朗月之下,妇女们乞子,在焚香拜月之后会闭着眼睛在篱笆下摸索。如摸到南瓜,就预兆会有男孩;如摸到扁豆,则是女孩。南与男谐音尚好理解,那么扁豆与女孩何干?是扁豆又称蛾眉豆的缘故吗?蛾眉一向可是美女的代称呢。有这么一个秋日,清朝著名藏书家方南塘的夫人看到满架扁豆花开,十分想念在外面游宦多年的他,就给夫君写信。方南塘接到妻子来信后,十分感慨,就写了一首诗,其中写道:“编茅已盖床头漏,扁豆初开屋角花。旧布衣裳新米粥,为谁留滞在天涯。”外边再好,怎么能比得上家的温馨呢?

秋风渐凉,这绿意婆娑的扁豆藤叶和肆意的花儿,将秋天渲染得更加浓烈。扁豆花从九月里一直到十月底,开开败败,败败开开,像女人诉不尽的心事。似乎从未很认真地注意她的样子,只是感觉她的模样让我们如此熟悉和亲近。这个季节,幽巷不少人家前都洋溢着花浓郁的芳香,也悬了不少果蔬,葫芦、丝瓜、石榴、葡萄……这个季节的花开,她们在等待什么?这沿路的花开,陪我们走过了多少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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