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勉学

说到“痴”，人们就会想到成语“痴人说梦”，甚或想到老年痴呆等。殊不知有些痴却痴得美丽，痴得可爱。

譬如琴痴帕格尼尼。他自幼多病，4岁患麻疹和强直性昏厥病，几乎要了他的小命……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什么猩红热、严重肺炎、关节炎、肠道炎、喉结核等多种疾病接踵而至，吞噬着他的机体。再后来声带也坏了，成了哑巴，只能靠儿子按口型翻译他的思想。

患病中的帕格尼尼却酷爱小提琴，如痴如醉。即使茶饭不思，骨瘦如柴，他也要将自己囚禁在室内，每天练琴10至12小时，忘寝废食，精益求精。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演奏使帕尔马首席提琴家罗拉惊异得目瞪口呆，无颜收他为徒；音乐评论家勃拉慈称他为“操琴弓的魔术师”；歌德评价他“在琴弦上展现了火一样的灵魂！”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再说书痴李敖。他“用书做墙”，“坐拥书城”，嗜书如命。李敖藏书多达8万余册。这些书都是他到台湾后30年内收集起来的。如果扣掉他6年的牢狱生涯，在其行动自由的日子里，平均每天要购9.3册书，而且还要经年累月一天不落，才能达到这一成果。

李敖除有大量藏书外，还有成箱成柜的各式资料，它们或是剪报，或是日记，或是书信，其数量难以统计。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对这些书籍和资料的整理上，李敖是“土法上马，自行设计”，而不采用电脑。他曾骄傲地说：“我是20世纪最后一个抗拒电脑的人脑！”而他控制那众多藏书和资料的秘诀，居然只有区区4个字——痴能补拙。

痴者，痴情痴诚也。古今中外，历朝历代，凡大才华大学问家，无不历经砥砺，百折不挠，而达到新的完美。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足，《兵法》修列……所有这些无不在提示我们：痴着与苦难原来也是一种可以称之为财富的东西。有了它，你便比常人多了一重生命体验和人间沧伤感，而更接近于生命赋予你的终极意义。你经过的都已成为你的拥有，你的财富。你会活得更立体而从容，更真实而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