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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我来到慕名已久的南朝文学家江淹墓前拜谒。 早在50年前,我还在上小学时,就听老师绘声绘色地说过“江郎才尽”的故事,对江淹的传奇色彩产生巨大兴趣,渴望着也能得一支生花妙笔。可没想到,居然过去了整整半个世纪,我才有机会来到他的墓前,向这位著名文学前辈表示致敬。 江淹墓坐落于河南民权县北15公里,李堂乡岳庄西0.5公里处。墓高约1.6米,周长10米。墓前有石碑一通,为明成化年间所立,上书:金紫光禄大夫醴陵侯江文通之墓。陵园内有一砖坊,两边各有石碑,记载江淹生平及江氏后代重修碑记和名录。陵园树木葱茏,鸟语花香,幽静宜人,为民权县八景之一。江淹是文学大家,6岁能诗,是有名神童,其突出文学成就主要表现在辞赋方面,代表作《恨赋》《别赋》,是南朝辞赋的绝唱。江淹的诗也不乏优秀之作,意趣深远,峭拔苍劲。中年以后,他偶有作品,已不具昔日风采,更乏传世之作,故有“江郎才尽”之说。 徜徉墓前,我在沉思、遐想。传统的说法,是因为江淹仕途亨通,官运的高峰造就了他创作上的低潮,富贵安逸的环境,使他才思减退,加之忙于应酬,无暇旁顾,才逐渐淡出文学圈子,被人讥为“才尽”,以至于知道他写过《恨赋》、《别赋》的人远没有知道江郎才尽的人多。这个说法或许有理,但我们也见识过许多做官为文两不误的名家,如苏轼、杜甫、白居易、柳宗元、曾巩、宋祁、宋庠、辛弃疾等;更有些官越大文章越好、文笔越老辣的,如韩愈、欧阳修、王安石、范仲淹、司马光等,这都是宰相级的官员,日理万机,比江淹更忙,可人家既没耽误写作,也没“才尽”之说,可见这就是事在人为之理。 还有一种说法,但凡神童,早熟也早衰,项橐、甘罗、曹冲、王勃、李贺、仲永,无不如此。而且,人的才能是个定量,总共就那么多,江淹因为开发得太早,年纪一大,必然才气尽消,反应迟钝,成为平平之人。不错,人老了会身弱体衰,精力不济,但智商未必会下降,才气未必会减退,丰富的人生阅历与社会经验,还会弥补年轻的锐气、朝气。李白、杜甫、蒲松龄、冯梦龙的诗作都是越老写得越好,“庾信文章老更成”更是传为千古美谈。陆游、杨万里,还有国外文学家但丁、托尔斯泰、歌德,则都把创作的才华和激情保持到八九十岁高龄。今日而言,97岁的马识途, 101岁的杨绛,106岁的周有光,不仅健在,且时有精彩作品问世。这说明,“才尽”与高龄也不存在必然关系。 或许是政治气候不佳,没有宽松的创作氛围,导致了江淹“才尽”的悲剧。这种事也是经常发生的,秦时的焚书坑儒,西晋的钳制言论,明、清的文字狱,都曾导致文学家改行或噤声。1950年后,文化界政治运动此起彼伏,帽子满天飞,棍子到处打,作家诗人们心有余悸,噤若寒蝉,动辄得咎,即便有才,也不敢施展,再加上条条框框太多,只能写奉命文章,点缀太平,就连巴金、曹禺、老舍、茅盾、郭沫若等大作家,都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才尽”的颓势,再没有写出超过他们早期水平的作品,而沈从文则干脆改行搞起了服装研究。这就是那句老话,胳膊拧不过大腿,形势比人强。 我又想到,2012年,天才作家莫言破天荒地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惊喜与惶恐”之后,他就很无奈地被各种采访、参观、邀请包围着,终日沉浸在潮水般涌来的掌声、鲜花、美酒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沉下心来搞文学创作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建议他拨冗到江淹墓前冷静冷静,与江淹“交流”一二,一定会有所省悟。但愿他不会步江淹的后尘,被人说为“莫郎才尽”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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