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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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
硕秋
散文
王镜宾

当稻花变成一串串金色的玛瑙,玉米挣破一身青色的大氅,大豆笑爆了月牙般的小嘴,山峦由翠绿变得五彩斑斓时,随着一声声长空雁叫,金秋的武林大会终于在热闹的锣鼓声中拉开了序幕——

以丰收为基点,以夺冠为目标,瓜果蔬菜、稻黍豆粟跑得一身大汗,终于在中秋节前后冲刺到季节的终点,踩上了武林大会长长的红地毯,登上了展示丰收成果的巨型擂台,——看,早熟的红星苹果红得溢彩,落地滚成红宝石,晚熟的红富士不甘落后,奋力长成明眸皓齿的“美羊羊”,大枣摇曳成婀娜多姿的“喜羊羊”,核桃不愿青涩下树,在树上睡成憨态可掬的“懒羊羊”,硬是被打了一记闷棍才跌跌撞撞地冲下了绣楼。这几个名果小姐妹拼命地跑呀跑,全力躲避着身后追赶她们的灰太狼——毛头灰脸的猕猴桃,还有在她后边发号施令的红太狼——红提子。冲到赛场,本想拿冠军,不料,猛抬头,发现武林大会已经开始了,葫芦吹响了葫芦丝,南瓜抡圆了金瓜锤,秸秆练起长枪,甘蔗舞起了三节棍,一架豆角挺起了方天画戟,茄子摔出流星锤,黄瓜摆起双龙棒,西红柿抛出红绣球,白菜踢起满地蹴鞠,辣椒灿若流星,花菜打起花拳,莲藕悄悄地从蛰伏了一夏的池塘里伸出洁白的美腿扫倒观众一片,棉花“嘭”的一声打出天女散花……

秋雨催肥,秋阳催熟。地上热闹非凡,高潮迭起,地下的果实也不甘寂寞,一个个蹦着叫着也要蹿出地面,一展风采,瞧,“嗒嗒嗒——”跟着土豆收获机犁过,小盆大的土豆一个“鹞子翻身”,率先在地里打起地趟拳,一嘟噜一嘟噜的花生一个“鲤鱼打挺”,卷起一片耀眼的雪光,红薯一个“双峰贯耳”跃上看台,打起令人眼花缭乱的罗汉拳,棒槌般的大白萝卜一个“旱地拔葱”,凌空挥起少林棒,胡萝卜急得上火,气破肚皮,一出土就炸成一片焰火,山药急得差点刺破地壳,一个“马五拔刀”在黄河岸边舞起了太极棍,十八般武艺,各领风骚,令人目不暇接。

秋天是一曲悠扬高亢、缠绵悱恻的萨克斯金曲,喜鹊登枝唱前奏,布谷报丰收掀高潮,云鹤当空舞蹈,燕子身着燕尾服跳完最后的华尔兹悄然离去,北雁南飞留下离别的忧伤,蛐蛐弹完音符没入草丛,青蛙敲完边鼓蛰伏河塘,只有叽叽喳喳的麻雀唱着信天游,鸽子“咕咕”地唱着豫剧,照常出入田野和城乡,远山“咯咯咯”鸣叫的野雉不离不弃,守护家园,点缀秋色,迎战严冬。秋收后,五谷归仓,五蔬上市,五果下树,唯有“三剑客”敢于殿后,笑傲寒霜,唱好晚秋的压轴戏,它们是地下的胡萝卜、地面上的大葱,树上的红柿子。胡萝卜头戴盔缨,根正苗红,持枪挺立,英姿飒爽,越是寒冷,越是红光满面,赤膊上阵,宛如豫剧里的青衣小生,一边抗击寒霜袭击,一边全力汲取天地精华,直到有一天拔地而起,一鸣惊人,其执着精神不次于胡杨、冲天火箭。大葱一身短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即使霜雪压顶也不弯腰,气节可比青松、翠竹,它和姜、蒜四季调节人们的口味,调动人的情绪,宛如闻名四海的少林武僧。“谁道天地仁,始知风霜酷。”霜降之后,大地萧瑟,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红柿滚滚来,它愈冻愈红,长成无数红灯笼映照深秋、初冬,柿子宛如豫剧中的花木兰、杨门女将,气节可比冬天的腊梅,它奉献完美人生,尽展绝代风华。它们不愧为晚秋三君子!

最美的山水画总是在秋季绘成。此时,阳光是画笔,秋风是彩绘,大地作画布,时光静悄悄地划过千山万壑,枫叶飘飞成胭脂点染出红晕,银杏披金亭亭玉立,梧桐叶披锦,梨叶红黄相间,长成八面彩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最有代表性的菊花金灿灿地开了,线菊是贵妃,雍容华贵,小菊绽放了,舞成菊花仙子,红得热情,黄的灿灿,白的圣洁,紫的温馨,野菊花像满天星星无声地点染山野,看似平淡无奇却味入中药,于是,古都开封一年一度的菊花节总能掀起热潮,招引八方来客。

——让你我展开双翅,飞天遨游中原,看呀,中原的秋色静如处子,灿若云霞。放眼望去,太行大气,王屋斑斓,白云秀美,鸡公昂首,尧山深沉,云台冷峻,都给千百年来文人墨客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和才情。森林给人们提供了天然大氧吧,汲取大自然精气神的树林长成参天大树,有的成了古树名木,有的成了名贵中草药,有的看似毫无价值,一岁一枯荣,但即使变成枯枝败叶也能长出蘑菇、木耳、地皮,供人食用果实、树籽也能哺育小鸟、昆虫,使生物链生生不息,即使悬崖峭壁、奇松怪石也能为现代游客赏玩、画家作画、摄影选题。噢,大自然没有浪费一草一木,一石一土,一果一蔬,因此,树是宝,草是宝,果是宝,山是宝,中原的秋景更是宝中宝,像那名扬四方的密玉。红似火,黑如炭,绿如海,黄如玉,贵如金,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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