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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

张艳霞

深秋时，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了。

杨果的心头，却像是被堵了一团火，在心里烧啊烧，烧得整颗心都是火星。

杨果愤愤地跑出门，把门关得山响。身后，依然是母亲连珠炮似的训斥声，在他耳边萦绕不去。就在刚才，杨果和父母说，他想买一辆摩托车，问他们要钱，母亲的脸瞬时就冷了下来，并且开始了指责，说的话，无非就是杨果平日里自己不争气，怎么不知道自己赚钱去买呢，再说买这东西既不安全又不实用。最后，母亲又说，要买可以，我们出一半的钱你自己拿另一半的钱……唠里唠叨唠叨唠里，杨果真的是火得不得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在外面走了一段路，杨果才微微觉得有些冷，刚才出门走得有些急，连外套都忘记穿了。杨果拢了拢肩，借此驱走些寒意。

不远处，一间服装店的旁侧，半坐着一个中年女乞丐，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乞丐，严格来说，是个小女孩。小女孩蹲在女乞丐身旁，摸着单薄的衣服，说，妈妈，我冷。女乞丐显得很严厉，说，你冷就冷了，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冷啊。确实，女乞丐穿得不比小女孩多，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啊，怎么可以这样对孩子呢？

旁边，有匆匆走过的路人，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向小女孩投去同情的目光。有一些看不过的人，纷纷将钱币扔进了女乞丐面前的那个破搪瓷碗里。杨果也摸出了几枚一块钱的硬币，钱币掉在搪瓷碗中，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个小女孩很有礼貌地说谢谢。杨果看着那懂事的小女孩，心情似乎舒畅了许多。

被母亲训斥了一顿后，杨果就没再回家。杨果的公司有宿舍，那几天，杨果就住在宿舍。住宿舍的日子，是枯燥而乏味的，毕竟宿舍是公司的地盘，不如家里的环境来得舒心和自由。

无聊的时候，杨果就想着家里的人和事。想到母亲，杨果心头总似乎有一团熄不灭的火。从记事以来，母亲就对他一直很严厉，小的时候，杨果想让母亲帮忙做什么事，母亲就说，你自己不能做吗？然后，杨果就会拖着自己幼小的身躯，去做那些对他而言比较艰难的事。还有，譬如杨果和母亲一起出去，母亲基本也是不怎么管他的，总是一个人在前面走着，而杨果总要很用心地跟着，生怕一个不慎就走丢了。

想着，杨果甚至都有些怀疑了，难不成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吧？杨果也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但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能解释的理由了。

在单位里待了几天，也到了发工资的日子。杨果咬咬牙，把卡上的钱都给取了出来，差不多够买摩托车一半的钱。原本，杨果想把这钱拿来买其他东西的，现在也只有买摩托车了。其他的，就下个月再说吧。

坐着公交车回家时，想着接下去就可以骑摩托车上下班，杨果的心头还是有些兴奋的。但是又有些隐忧，就是怎么去和父亲母亲说，让他们给一半的钱。虽然母亲这么说了，但毕竟他们还没把钱给拿出来，这一块坚冰，总要让谁去打破的吧。

从车站下来时，远远的，杨果又看见了上次的那个女乞丐，还有小女孩。今天的天气还是冷，因为冷，路上的行人也更少了。杨果看见，女乞丐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饼，给小女孩吃。小女孩说，妈妈，你吃。女乞丐说，你吃吧，妈妈还有。小女孩点点头，就一口一口吃着。在小女孩吃饼的时候，女乞丐似乎是在不断地咽着口水。不难看出，女乞丐说的还有，一定是没有了。

杨果想了想，立刻转过身，去了对面的一家面包房，挑了满满一袋面包，沉沉地拿在手里，走到女乞丐她们身前，轻轻地放下。转身离开时，女乞丐的眼里充满了谢意。

到家时，天微微有些黑了。

门开着，杨果看到了楼下的停车室里，多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正是杨果喜欢的那种牌子。杨果心头满是疑虑。

走到自己的家门口，刚准备摸出钥匙开门进去，就听到了父亲母亲的一番对话。

父亲说，看来儿子今天是不会回来了，你说你这么和他计较干吗？

母亲说，儿子的依赖心太重，我们不能总让他觉得家里是他的希望，一切总归要靠他自己的。

父亲说，那你还给他出钱买摩托车？

母亲说，要是他能明白我的苦心，我就是砸锅卖铁给他买都愿意。

杨果的眼里微微有些湿润，眼前忽然又跳出了那一幕，上次女乞丐故意的责骂，是不是也是对孩子的一种爱呢？是为了博取其他路人的同情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