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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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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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穿衣吃饭
吃 相
鸟窝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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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相

沈绿洋

如果问我童年最强烈的记忆,我会说:饥饿!

我出生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那时候,稀饭、番薯是家家的主食,偶尔吃顿米饭,不是过年便是过节。也有鱼,是那种长满暗刺的“青鳞仔”,一条两指大的鱼切成两段,家人一人一段,吃完就没有了。

虽然明知饭桌上就那点食物,但饥饿驱使我未经咀嚼就把饭菜吞下去。这种粗残吃法,吃相当然颇为难看,常伴以急促的呼吸声和怪异的吞咽声。9岁那年,大哥嫌我吃相凶恶,掴了我一巴掌,勒令我站到门口去哭。母亲看看我脸上清晰的掌印,说:“等你自己生了儿子再打。他是你弟!”

饥饿让我记吃不记打,我一直没有觉得自己的吃相有什么问题。尤其是当我辍学当了工人之后,和那些重体力劳动者同餐也不吃亏。重体力劳动者也有自己的幽默,记得,我们时常创造新的词语,比如用“吞”、“刨”、“填”、“塞”、“入”、“挖”等等来表示“吃”的意思,结论是,几乎任何动词都可以用于“吃”。若干年后,当我混入所谓的文人圈子以后,与一些文友讨论,结论是,几乎任何动词也都可以用于“色”。孔子真是伟大,两千多年前已经说过:食、色,性也。

在我数年的体力劳动生涯中,本能驱使我脱离那种状况,于是空闲之余学着玩排列文字的游戏,凑成一篇篇所谓的文章,偶尔,也有个把“豆腐块”在报刊上像模像样地印了出来。于是,便有了个机会到广州参加一个笔会。会上近距离见到了一个正走红的打工女作家,吃饭时我们恰好同桌。我照样以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方式吞噬完毕,抬起头来,打工女作家花容失色,正在认真、紧张地做着咀嚼动作。我一下子像被开水烫了舌头,我知道我干下了一件不体面的事。

自那以后,我开始反省自己的吃相。我开始有意识地放慢吃饭的速度,但是每每于饭菜满桌时,高兴之余,总是忘记了自己的丑陋。我所在的公司虽然大多是体力劳动者,但公司的上层和机关人员差不多。偶然得了一个机会和公司上层共进午餐。吃到一半,管计生的女同志说:“看你这吃相,你妈看了一定欢喜!好养!”我听到自己啪的一声,从高处摔了下来。

我不知道,吃得太快还会影响身体健康。在一次例行体检时,发现有一两项指标超了。惊魂初定之后,赶紧汇入了注重养生的现代人大军行列中。不入行不知道,一入行吓一跳。吃这东西别看人人都会,可是要科学地吃真不简单,吃什么?吃多少?怎么吃?都是问题。光从速度上看,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祖传的“细嚼慢咽”。在我们乡下,早流传一句话“慢吃赛补药,慢行赛坐轿。”慢吃、慢走都是养生的好法子。

尽管我食欲旺盛,见到饭菜时常忘记了吃相,但再三提醒自己之后,速度慢慢地慢了下来。那天几位同事陪一位领导吃饭,我竟然因为吃得太慢引起领导注意。领导说:“文人武肚。后生仔,不错。”我口里答是是是,心中却窃喜。

吃得慢了,吃相自然好看。你瞧,小口的饭进嘴,夹起一筷子菜进嘴,慢慢地嚼,动筷子间隔的时间长了,动作自然就优雅了。

电视连续剧《激情燃烧的岁月》有这样一组镜头:进入和平时代之后,“我爸爸”和一些头头脑脑一起吃饭,头头脑脑们几乎还没动筷,“我爸爸”已经吃完了,看着诧异的头头脑脑们,“我爸爸”说,战争年代吃饭就得抢,否则怎么吃得饱?

是呀,谁不想吃相好看呢?可好看是有条件的,起码身边没有一把枪等着消灭你。真心地祈祷,每一个人都能细嚼慢咽,永远都有良好的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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