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你今天还讲故事吗？”

“宋学长，你明天还上不上班？请去睡觉！”

“不要给自己的懒惰寻找借口。”

“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不当身体。我可是要去睡觉了，晚安！”

“晚安！”

很久后，我以为他已经走了时，却又跳出一句话：“如果下次你要断网，请通知我一声，这是我的邮箱：songyi@xxxx.com。”

我幸福地抱着笔记本，对着虚空傻笑：“宋翊给我他的邮箱了！”

回神时，看到陆励成双臂抱于胸前，靠在电脑椅上，静静地看着我。我有些做贼心虚，顿时满面通红：“你不是在做最后的检查吗？”

他站了起来，提着电脑包离去：“已经检查完，做得不错。不过还需要再改一下开头，这个开头太严肃，我会让Helen明天早上五点叫醒Young，让她准备演讲，加上开头。”

他开门的瞬间，回头盯了我一眼，随意点了下头就关门而去，我却又继续奋斗了一个多小时。

我做好了输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赢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赢得精彩漂亮的陆励成接受宋翊恭贺，两人握手合影，微笑着看向镜头时，虽然两人的笑意看上去一模一样，我的心仍是刺痛了一下。

照例是要庆祝的，我想溜走，可老板Mike发话，订了最好的K歌厅，两组的人一块儿去喝酒唱歌，估计Mike是想让美国过来的老板感受一下中国式的庆祝方式。

到了包厢，赢的固然兴致高昂，输的也不敢在老板面前流露出没有气量，所以气氛很热烈。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包厢里灯光昏暗，我可以躲在角落里，不为人觉。

我悄悄退出了包厢，脚步匆匆，不知道谁在地上洒了一摊饮料，高跟鞋一滑，人就结结实实摔到地上，鞋子竟也飞了出去。我正努力挣扎，一双手稳稳地扶住我。

“谢谢，谢谢！”

他转身去帮我捡起飞出去的高跟鞋，走回来，弯下身子，将鞋子放在我脚边：“先穿上鞋，再活动一下手脚，看看有没有伤着。”

我听到声音，身体一下子就僵住。

他帮我穿好高跟鞋后，扶着我，向前行去。我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心神，拽住了他：“宋翊，我没受伤，刚才就是……就是大概觉得太丢人了，所以一时情绪失控，不好意思。”

他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向我，眼中有几分意外的惊讶。估计如今已经很少听到人连名带姓地直接叫他了。

我立即结结巴巴地改口，“对不起，对不起！Alex, Mr. Song，Director Song……”

他笑起来：“我叫宋翊，你可以叫我Alex。”

他向我伸出了手，我也力持镇定大方地向他伸出了手，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我微笑着说：“我叫苏蔓，苏东坡的苏，草字头的蔓，因为算命先生说我命中缺木，所以取的这个名字。”

“砰”的一声，一叠发票扔在了我的面前，Linda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下个月，审计师会来查账，你把去年所有的发票都重新核对一遍。”

一年的发票，一个月时间核对一遍，她开玩笑吗？

“这有必要吗？根据审计原则……”

Linda冷笑：“你在公司时间长，还是我时间长？你是主管，还是我是主管？你了解制度，还是我了解制度？”

我盯着Linda的肚子，默念了三遍“她是孕妇”，然后毕恭毕敬地说：“好的，我立即开始做。”

这几天过得风平浪静，我唯一的苦恼就是打发票，一沓沓没完没了的发票。因为不停地搓纸翻动，我左手的三个指头全肿了，只要和硬一点的纸张接触，就会条件反射地刺疼。

考虑了很久，决定写申请信，请求陆励成给我换个职位，不敢直接申请去宋翊的部门，只能曲线救国，表达了恳切的愿望，希望他能让我做些别的。

下班后，等Linda走了，我把发票推到一边，开始对着电脑写文章，凝思苦想，措辞尽量婉转、婉转再婉转，唯恐一个不小心，哪个词语就触怒陆励成。

正用右手和左手的两根指头和牛肉搏斗，眼前的光线一暗。

“我能坐这里吗？”

我的心刹那间就漏跳了好几拍，想说话，嘴里还有嚼了一半的牛肉，忙往下咽，没咽下去，反倒被呛住。宋翊赶忙拿水给我，我侧着身子，用餐巾捂着嘴，低着头不肯让他看到我的狼狈样子。

他坐在我对面，微笑地凝视着我，“喜欢你的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