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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年跟前 林 仑 记忆中,年是母亲围裙上绽放白面的花朵;年是大口铁锅上悠悠飘散着白馍香气的诱惑;年是故乡家家户户灶火塘下笑成了醉汉的焰苗…… 年,隔着一段距离,将小村落的梦唤醒。一进入腊月,年与人心底涌出的亲切感,随着日子的摇晃,一步步逼近。于是,小孩儿手中零星的炮声,渐次地稠密了村庄头顶上喜庆的炊烟。人们在一年的劳作之后,近距离地嗅着年的气息,不由得加快了心跳的律动。 赶集的阡陌小路上,挎笼的,推车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潮水一样,涌向小镇的街上。 故乡有句俗语,说,穷过日子,富过年。平常碗里见不上一星点荤油花子的乡亲们,到了年上,也要美美地割上一吊子肉,让一家人在富足中过一个幸福的大年。 尤其是村子里的女孩儿们,不管家里大人日常多么紧细地过生活,平时哪怕穿的衣服是补丁摞补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地细密,但逢年节,就是掏出一年的血本,也要采回花花绿绿的新衣,把女儿从头到脚打扮得如同春天草叶上赛新袍的七星瓢虫一样鲜亮。 吃好的,穿新的,在家乡的庄户人家心里是对年的一种尊重和敬畏。年在人们刷屋扫尘,置办货物的惊喜里,曼妙地微笑着,姗姗走来。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故乡在庄严神圣的年气里,飘渺着祖祖辈辈人对生活的信心和翘盼。人们从腊月初五,喝了五豆粥之后,就忘了平常的日子,一心一意奔着年,忙活。 家家户户忙采购,忙欢喜,忙明年有个好光景。忙完了嘴里吃的,身上穿的,年的眼神就盯住了腊月二十三。 腊月二十三是祭灶王爷的重要日子,人们除了用上等面烙出的白坨坨馍敬献外,还要摆放一些缀着红点的甜点心作为供品,以期灶王爷上天为人言好事,求得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二十八,贴花花。到了腊月二十八,焕然一新的窗户纸上,艳艳的窗花飞起了一年到头的全部希冀。接着,大红的春联把喜乐吉祥贴上了门楣。这时,红红的祝福语,温热了整个村落的期盼。 煮肉的鲜味在村子里弥漫,一个香香的年笼罩在美妙的幻想里。 串串红鞭炮在腊月的某一天,早被家人拎回家,安放在屋子的一角,静候着年的降临。 孩童们趁大人一扭身的工夫,手忙脚乱地从一挂上解下来十支八响的,一溜烟窜出门去,邀上蹦蹦跳跳的一群同伙,奔向闲置下来的打麦场上,比赛着谁的炮声大,嘣得高。 女孩子们把只有到了年上才舍得穿的新衣,在腊月里悄悄地翻看了好多次,眉宇间的幸福感在眼神上游弋。一次次的观赏,总是伴随着一次次的心跳,激动着女孩儿们的年年岁岁。 年跟前的故乡,在紧张忙活的景致下有序地数着日升月落的时日。 年的气味,熏香了全村人的生活。鸡飞狗跳猫翻墙,吵吵嚷嚷的村庄沸腾起来了。 最是除夕夜,家乡在一阵紧接一阵的鞭炮声中,怀揣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炸响了一个村落世世代代人对四季的祈福。 火药味飘飘洒洒,火花述说着农耕文化的神奇故事;大红纸屑飞溅,把人们对生活的缱绻点化成花花彩彩的向往,落红了故乡的巷巷道道。 家家门前的欢乐景象,炸开了千年的期允。与年相约,一串串的祈福点亮了烟火人家一年又一年的心愿。 除夕夜守岁是老年人必修的课题。据祖传的信息,说老年人如果守过了新旧年交替的时刻点,下一年必定平顺安康。 年在故乡,是一首世代唱不完的歌,它载着祖祖辈辈人无限期的宽容与岁月对话;年带着遥远的信息,给现代人以贴近的感受。 年从古走到今,走过山,走过水,走过家乡的灵魂,却走不出年年岁岁的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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