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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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寒山子

任崇喜

过大年,看年画,看到了“和合二仙”。但见两个活泼可爱、长发披肩的孩童,一位手持荷花,另一位手捧圆盒,笑容满面,十分惹人喜爱。

看到“和合二仙”,就仿佛听到了那段著名的问答:“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就仿佛看到千年前那个寒冷的夜晚,姑苏城外,阒寂的枫桥下,客船里那个来自湖北襄樊的旅人,侧耳倾听,为夜半安抚孤魂野鬼的“无常钟”所感动,满含热泪地低吟:“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于是,一个人的身影款款向我飘逸而来。

他曾是游猎五陵的咸阳少年:“寻思少年日,游猎向平陵。国使职非愿,神仙不足称。”他是个博览群书的学子:“雍容美少年,博览诸经史。尽号曰先生,皆称为学士。”他风流倜傥,自命不凡:“书判全非弱,嫌身不得官。铨曹被拗折,洗垢觅疮瘢。必也关天命,今冬更试看。”只可惜,他“年可三十余,曾经四五选。囊里无青蚨,筐中有黄绢”。

他的名字叫寒山子,为中唐时期著名隐逸诗人。编辑《寒山子诗集》的唐代僧人道翘说:“寒山子,不知何许人……或长廊唱咏,或村墅歌啸,人莫识之。”人们知道的是,他曾有过“联翩骑白马,喝兔放苍鹰”的富豪生活,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壮阔情怀,后因科场失意、安史战乱等原因使他远离红尘遁迹山林,最后来到远离尘嚣战乱的天台山。

自张继的《枫桥夜泊》横空出世后,寒山寺历代游人如过江之鲫,可没有多少人知道,寒山古寺始建于梁代,原名妙利普灵塔院,没有任何资料可证明寒山子曾住于此。与寒山子几乎同时代的张继写《枫桥夜泊》时,寒山子远在天台寒岩隐居,又如何能命名姑苏城外的寺院?

“一往寒山万事休,更无杂念在心头”。寒山子隐居天台寒岩,与拾得结为知己,情同骨肉,一起唱和吟咏。传说寒山子桦皮为冠,布裘破敝,常题诗于松间石上,自称“五言五百篇,七字七十九,三字二十一,都来六百首”。他对山中的草木潭溪都充满深厚的感情,把大自然当作有情有义、不可分离的知心朋友:“寒山深,称我心。纯白石,勿黄金。泉声响,抚伯琴。有子期,辨此音。” 尽管也有“独坐常忽忽,情怀何悠悠,山腰云漫漫,谷口风飕飕。猿来树袅袅,鸟入林啾啾。时催鬓飒飒,岁尽老惆惆”的忧愁,但他矢志不移,并以林中鹿自比:“鹿生深林中,饮水而食草。伸脚树下眠,可怜无烦恼。系之在华堂,肴膳极肥好。终日不肯尝,形容转枯槁。”

“自乐平生道,烟萝石洞间。野情多放旷,长伴白云闲。有路不通世,无心孰可攀。石床孤夜坐,圆月上寒山。”看着“和合二仙”,坐在冬日的阳光下冥想,阳光照耀下,寒山子的身影有些模糊,仿佛就看见他走在层层叠叠的群山中,朗声高吟:“昨见河边树,摧残不可论。二三馀干在,千万斧刀痕。霜凋萎疏叶,波冲枯朽根。生处当如此,何用怨乾坤。”他喜欢这样的清幽之境:“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心中蓦然发问:你寒山子隐居深山,清静之余,难道就不思念家乡和亲人吗?只见寒山子挥了挥衣袖,你难道不熟悉我的诗歌吗?忽然猛醒,“昨夜梦还家,见妇机中织。驻梭如有思,擎梭似无力。呼之回面视,况复不相识。应是别多年,鬓毛非旧色”,妻子举梭无力,因思念丈夫而心事重重;分别多年容颜改变似不相识,他的诗意婉转中不是有几分凄凉?“去年春鸟鸣,此时思弟兄。今年秋菊烂,此时思发生。衷哉百年内,肠断忆咸京”,思念之深、思乡之切,岂不是有些令人肠断?

“家有寒山诗,胜汝看经卷。书放屏风上,时时看一遍。”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寒山子何以在美国成为“垮掉的一代”的鼻祖、嬉皮士的偶像?“垮掉派之王”、长篇小说《在路上》的作者凯鲁亚克,甚至在他的小说《达摩流浪者》扉页上题词:“献给寒山子。”

当年的寒山子就曾经说过:“时人见寒山,各谓是风颠;貌不起人目,身唯布裘缠;我语他不会,他语我不言;为报往来者,可来向寒山。”这个“我语他不会”中的禅意,“不足为外人道也”。更何况,“隐士遁人间,多向山中眠……免有染世事,心静如白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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