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一盆泥土

魏 峰

春天来了，暖暖的阳光透过办公室宽大明亮的窗玻璃，洒满了整个房间。

窗台上一盆盆吊兰呀、绿萝呀、蟹爪兰呀、君子兰呀……好像被春光这么一触摸，一下子从冬的睡梦中惊醒一样——都来了精气神儿，竞相吐绿叠翠。

禁锢了、困顿了一冬的我，也似乎被这浓浓的春意感染着，陶醉着，以至于对生命、对生活充满了新的无限的向往。

重新整理窗台的花草，连指尖都流动着暖意和希冀。在窗台的一角，一个椭圆形白瓷花盆空落落的，只剩下一盆干涸的泥土。

去年，这个白瓷花盆被搬进来的时候，是怎样地和一株玫瑰红的杜鹃花相得益彰呀——曾几何时，她们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妩媚和风采震慑着每一个推门造访的人——多么漂亮的杜鹃花哟！多么漂亮的白瓷花盆哟！

一盆杜鹃花，让我们感受到了生活的富贵和灿烂。

没过多久，杜鹃花在粉墨登场之后，悄然退却；当孤零零的枝干被时间抽去最后一滴汁液后，唯剩下现在这样一盆泥土。

“这个花盆放到这儿碍事，把它搬走吧？”同事苏哥征询我的意见。

“里面不是还有土嘛。”我望了一眼花盆说。

“都干成这样了，有土也没有什么用了。”苏哥用无望的眼光看着我，接着又用一种无可辩驳的语气说，“就是再栽种什么花草，也绝对长不成。”

我没有再说什么，还是决定把这盆泥土留下。

我把这个白瓷花盆放到窗台中央，左边是一盆青翠欲滴的蟹爪兰，右边是一盆深绿厚重的君子兰。干涸的泥土浇上水，顿时被浸润，瞬间散发出泥土特有的味道与气质。

我知道，只要有泥土，就会有希望。

每次，给花草浇水的时候，总不忘同时给这盆泥土浇上水——尽管它只是一盆泥土，尽管我并没有播种什么。但每次看到被水润泽过的仿佛有呼吸的泥土，我总觉得它下面必然孕育着生命。

这天上午，当我在外面忙碌完工作回到办公室，疲惫地站到窗前习惯性地凝望着那些花草时，我惊呆了——继而惊喜万状——就在那个白瓷花盆的边沿处，单单的一棵牵牛花（应该是牵牛花吧）举着一只喇叭站到那儿，淡定而从容，一如从画中走下来的仙女，超凡脱俗。

这棵牵牛花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两天前，一天前……抑或就是一夜间？我惊讶地连呼吸都停止了。我不敢把眼睛移开，生怕这位可人的人间仙女转瞬不见了。

也就几个小时的工夫，下午牵牛花的喇叭便收拢起来，犹如一场演出，虽不华丽，却也是生命的一次可贵绽放。

至此，我的眼睛再也没有离开过那盆泥土。昨天，一棵棵小草从白瓷花盆中钻了出来；今天，一簇簇芽尖从泥土里探出头来。想不到，一盆泥土竟然蕴含着这么多奇迹和力量。

如今，夏天火急火燎地来了，白瓷花盆中长满了叫不上名字的花草。这些没名没姓的花草大多身轻叶微，纤纤袅袅，却一样以她们独有的姿态展示着自己的存在和价值。

守候一盆泥土，它没有让我失望；有一盆泥土，就有生命所在。我们的生活或者生命中是不是也不缺少这样一盆泥土？用心守候，用爱浇灌，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属于我们自己的人生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