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 熟

苏连硕

因为性子直,喜欢率真、率直。也是嘛,人与人相处,言既出,心相见,多好。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现实的磨难,也日渐对于圆熟有了好感,尽管我还做不到,或者也不想刻意这么做。

顾名思义,金秋的水果成熟了,金灿灿,大又圆,着实赏心悦目。十五的月亮,圆熟得像一盏宫灯,多么诱人。多年陈酿,醇熟得醉人。人呢,自中年始,性格日趋圆熟,不能说不是一种大进步,大完善,大境界。

这样说,不是没有根据的夸张。大而观之,世界不乏这样的国家,以看似柔弱实则圆熟的政治手段,与其他各国和平共处,人民安居乐业。小而言之,在一个单位,在一个群体,不固执,不偏颇,不极端, 处世圆熟,把四周的关系搞得十分匀当妥帖,心静心安地搞自己的事业,过自己的日子。

成熟是一种修养。不骄不躁,不张不扬,不显山露水,不吐露锋芒,处乱不惊,静若处子,古井无波。反应灵敏,审时度势,推敲锤炼,深思熟虑,修炼而成一种下意识的习惯。坚持两点论,不走极端,能进能退,不拧到底,不死心眼,不一条道走到黑,不“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留有余地,留有退路。不把话说得太绝,不把事做得太绝。曾有人说,中国不会出现百万富翁,没几年,就出现了千万富翁、亿元富翁和准富翁（实则是贪污腐败分子）。亦曾有人在五十年前就说,我保证再过五十年,在全世界实现共产主义,不信,把我名字写在墙上。结果共产主义依然很渺茫不说,连社会主义也只是初级阶段了。真理跟权势是两回事。还是实事求是不说过头话好。

当然不是因循守旧,不是抱残守缺,不是故作姿态,故作谦虚,而是不头脑膨胀,不忘乎所以,不吹泡泡,不吹牛。慎言胜于雄辩。温和的语言比漂亮的言辞更有效。

直率也得分场合,不分具体环境,不分青红皂白,不管三七二十一,你竹筒倒豆子痛快了,人家被噎得翻白眼,哪行！因为世界是大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都得过得去。我们的力量在于说真话。但真话确实需要沉淀。

需要指出的是,圆熟不是圆滑,不是见风使舵,不是狡猾虚伪。老练成熟,外圆内方。老熟老道,修炼得炉火纯青，诚是一种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