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适如羽

苏连硕

现在大家都在议论平常心的话题。我体会,一个普通人的平平淡淡、平平静静的心态,即是对平常心的诠释。

唯普通人才了不起,其最了不起处则是大华若朴、大巧若讷、大智若愚,宠辱不惊,得失不较,名利淡泊,甚至与震耳欲聋的欢呼亦不屑也,乱乱哄哄的纷扰仍亦不屑也。触乱不惊,遇躁不乱,没甚焦虑与急躁，没甚假大空式的形式主义,不失自我,保持本真,绝无矫揉造作的忸怩、虚饰、包装与炒作。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的歌,静静地咀嚼品味人生甚至是“人之初”的原汁原味,坦荡逍遥地生活于属于自己的不管是由衷选择还是命运安排的空间,饶有兴味、韵味,优哉游哉,自慰自足自乐矣。

整年整月整日恒久如一始终不渝地以平常心对待周边一切,至难矣。绝对是雍容大度、野云孤鹤的襟怀,智慧、仁慈、透明的心境。不是丰繁忙碌、扰扰攘攘,而是简朴闲适,静静恬恬。不是肥鱼美肉,腥腥荤荤,而是很鲜很香的青菜粗粝，清清淡淡。很有自知之明。面对博大无边的宇宙,不论什么样的人,或地位显赫,或一介凡夫,都不过是沧海一粟,尘世一粒。日月永恒,自然永恒,宇宙永恒,人呢,不过如过眼云烟之一瞬耳。如此说来,盛气凌人,狂傲放纵,粗暴狂唳、追逐浮躁,逢迎谄媚……都应与之远遁。恪守“无为”,以出世之姿入世,思想如天空中的鸟,舒展的云,轻盈柔曼。常有一种开阔感、超脱感、超越感。

平淡亦丰富,淡泊亦充实。心胸一如碧湖,一如港湾,一如秋空,澄澈宁静。每条脉管都是散淡的溪流,有意无意营造散漫、淡泊的氛围。心湖潺潺淙淙,清冽得如泉如玉,纤尘不染,毫渍不杂。

“我欲乘风归去”,化为超乎寻常想象之美的蝴蝶,羽幻成远离尘嚣的仙人,向往走出深山狭谷,径飞向浩渺大海：盼望坐在摇荡水域中的乌篷船上,抑或憩于汪汪漾漾水乡之畔的竹屋：祈冀“晴空一鹤排云上,便行诗情到碧霄”。最起码也是蛰居陋室,卧听风雨,伏案研读,吟哦华章,莳弄花草,想象的空间亦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融入唐诗宋词古境禅界。起码也是披蓑独钓寒江雪,老艄公摇橹于月迷津渡边的韵致,一曲牧歌,一曲渔歌,一首思无邪的诗意。

善于思想,富于感情。微水巨澜。神游,逍遥游,飞天梦。情趣如云,丰富于心。如秋蝉的翅膀,如仙鹤的足印,淡淡浅浅,莹莹恬恬。一种冷静的美,安谧的美,超越世态的美。洗尽铅华,出尘脱俗,虚怀若谷,居高临下的大度,充盈无尽的天趣与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