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您好,我是许愿。”我开门见山地说。 中年人一听这名字,立刻转过身来,冷笑着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许大名人。你来我这儿,是又发现什么假货啦?” 我忍气吞声,把来意说了一遍,说希望能查到当年那老掌柜的名字,或者商号,最好能找到他本人。 刘战斗把身子往椅背一靠,双手搭到肚皮上,“对不起,文物商店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不记得。” 我只得悻悻离开,琢磨着实在不行就给刘局打个电话好了。这个刘战斗身上的官僚气味很浓厚,刘局对他会更有办法。 刚一出小楼的楼门,我的BP机“嘟嘟”地响了。我低头一看,上头有一句话:“去找刘战斗了?”我抬起头,扫视四周,人来人往,梧桐树沙沙地摆动着叶子,没任何异样。但我知道,药不然肯定在附近什么地方偷偷跟踪我,只是不知警察是否会派便衣跟踪我,所以才没现身。 很快第二条又发了过来:“买一两栀子、一包红茶、十个橡子,再去。” 40.一两栀子,一包红茶加十个橡子 一两栀子、一包红茶、十个橡子? 这三样东西别看常见,凑齐了还挺麻烦的。我把这三样东西搁在一个小塑料袋里,再度登门拜访刘战斗。我把塑料袋往他的桌子上一放,几粒栀子和橡子滚落出来,还露出半个茶包。 说来也怪,刘战斗一见这三样东西,面色顿时大变,看我的时候,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刘战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许啊,你走了以后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有点想起来了。既然刘老爷子让你查,总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 “那您说吧,我听着。” 刘战斗掏出一块布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才发现是眼镜布。他晦气地甩了甩手,告诉我道:“那家商铺叫樊沪号,掌柜的就姓樊。这家铺子在上海算是个小字号,规模不大,信用还不错。”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么樊掌柜人呢?” “早就病死了,樊沪记的铺子也关了。” “当时不是有个后生陪他去的吗?” “哦,你说樊波啊。那是他侄子,进了一家工厂当工人,现在还在上海。前几年他来找过我一次,闹着说当初收购古董的价钱不公道,要求归还或者赔偿。我说那是国家文物商店的统一政策,跟我没关系。他不服,就一封封申诉信往上写,也不嫌烦。” 我问他信都在哪里,刘战斗起身从一个文件柜里翻出一摞信,我把封口撕开,里面是三页信纸,除了讲述那次收购的过程以外,还有一张被强制收购的古董清单,缺角大齐通宝也赫然在内。不过这个樊波显然是个外行人,不仅把许多字写错了,而且还把大齐通宝当成件不值钱的玩意,列在清单最后头。 继续往下看,看到樊波在信的结尾处留下自己的家庭地址,我拿笔把地址抄了下来,抬头对刘战斗说:“你陪我去看看吧。” 樊波住的地方,位于闸北区一条小弄堂里。我喊了一嗓子樊波在不在,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感觉有好几个人在。折腾了一阵,才有一个满脸皱纹的男子掀帘出来:“我是樊波,你们是?” 这家伙年纪跟刘战斗应该差不多大,可两人面相真是天差地别。我开门见山道:“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你关于樊沪号的事情。我们需要落实你申诉信附的古玩清单细节——比如这个缺角大齐通宝,我们想知道是什么时候购入的,从谁手里购入的。” 不料樊波眼珠一转,开口道:“除非国家给我一个准话,否则我是不说的。这么多年,我见过不少人打着各种旗号来问我樊沪记的事,还不是觊觎樊老掌柜的东西?” 刘战斗蹲在门口,说了一个提议:“樊老掌柜当年卖给文物商店的那些东西,早就流散各地,不可能追回。不过如今在书画鉴赏协会里面,收藏着一幅夏圭的《云山烟树图》,也是从樊沪记里收购来的。我可以以个人名义捐赠给你,但你要保证以后不会继续申诉,而且要乖乖说出你知道的事。” 樊波长呼一口气:“我要那幅画。”然后又警惕地补充道,“等你们送过来,我才告诉你们樊沪记的事。” 我和刘战斗离开阁楼,回到他的办公室。刘战斗当着我的面抓起电话,说赶紧给我送一幅夏圭绢本《云山烟树图》来。半个小时以后,一个秘书送来一卷画。刘战斗拿到以后,把它摊在桌子上,招呼我去看。 刘战斗嘿嘿一笑:“算是我的得意之作。你看,这绢是双丝绢,匀净厚密,最好的院绢。” “什么是院绢?” 刘战斗以为我是不放心,便给我讲解说:“宋代作画用绢,质地分为两种,一种是单丝绢,一种是双丝绢。双丝绢的经线两根一组,纬线为单丝,交错时经线一根在上一根在下,比单丝要致密紧凑,能够历久不坏不散。这种绢在当时制造难度很大,只有御用画院才用得起。还有一种贡绢,质地更好,那就是皇家独享了。” 我低头看过去,发现绢黄分布得很均匀,而且枯透纹理。我伸过指头去,蹭了蹭,居然没有掉色。 “做旧做得不错。” “那当然了。这就是栀子、红茶加橡子壳这个配方的威力了。” 这三样东西,原来是给书画做旧用的。 “事不宜迟,咱们走吧。”刘战斗看我沉默不语,催促道。 “不成。”我皱着眉头说,“五脉的规矩你都忘了?去伪存真,绝不造假。拿这么一幅赝品给他,置明眼梅花的规矩于何地?” 我不疾不徐道:“我问不到樊波消息,就做不成刘老爷子交托的事。事情办砸了,我就得回北京去给他老人家请罪。”刘战斗眼神阴沉,动作却是一僵。 刘战斗别无选择,只得恨道:“好……你够狠!”他抓起电话,用上海话说了几句。我没听懂,但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样。 过不多时,刚才那个送画的秘书又出现在门口,这次他手里抱着五个卷轴。刘战斗接过去,关好门,把卷轴一一摆在我面前的桌面。 刘战斗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你不是要真品吗?我给你放在这儿,你自己找。” 41.追踪解放前的古董老铺 我低头看着这五个卷轴,半分都没犹豫,伸手拿起左手第二个卷轴。刘战斗整个人傻在那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我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选对了,这卷是真品。 25 |
下一篇4 |
版权声明 @ 中原网 网站版权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