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年踏雪

王镜宾

盼望着，盼望着，马年来了！你听，“得得得……”“嗒嗒嗒……”骏马在木地板上像跳着踢踏舞，一边进行马术表演，一边不紧不慢地跑着，带来了吉祥和喜庆，长嘶一声，快马加鞭，一下子跃过了冬天的门槛，跨进了春节的栏杆，霎时，鞭炮齐鸣，一马当先，万马奔腾。

盼望着，盼望着，雪花来了。它本来是冬天的花朵，隆冬的象征，春天的使者，春节的公主，往往给越冬的北方带来丰沛的降水和湿润，但去年入冬以来却不见它的影子，它像北极银色的雪狐要么蜻蜓点水，要么打一枪换个地方，抓也抓不住，突然间被北极地区突变怪异的大气环流挟裹而去，温柔似水的雪花姑娘大发脾气，横扫了北美大陆、北欧、西伯利亚、日本北部，在那里变成了咆哮凶猛的北极熊、疯狂的北极狼群，肆虐成可怕的暴风雪，使这些地区出现了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酷寒，引发许多灾害。而在我们中原地区却出现了罕见的暖冬，由于长时间无雪，阳光普照，大地干涸，麦苗变枯，树木裂皮，人畜上火，水库见底，鸟声干涩，许多医院里挤满了治病的长龙，田野里抽水抗旱的水泵声昼夜不停地鸣叫着。

春节前的腊月和节后正月，你漫步到小区、公园、河畔，忽然会发现迎春花和蜡梅几乎同时迎风怒放，猛抬头还能看见远处有布谷鸟在沉闷地歌唱，河边柳枝开始泛黄，冬眠蛰伏的蜜蜂提前出来，到蜡梅、迎春、枇杷花上采蜜，哎呀，春天竟会在此腊月里提前到来，季节出现了错位！

这好吗？当然不好，提前到来的春天会让草木提前发芽，花儿提前绽放，麦苗提前返青，人畜干燥上火，不适应气候，扰乱了正常的生物钟。进入正月、二月，一旦寒流来袭，大雪纷飞，桃花雪就会带来倒春寒，冬天就会冷着脸杀个回马枪，给万物致命一击，造成夏粮减产，草木冻伤，人畜患病，因此，还是让季节的钟摆遵循它古老而常新的规律摆动，时令按部就班地度过，不要人为改变亿万年形成的大气环流。正如钟表坏了要及时修复，但不要人为地拨快拨慢，造成时序混乱，引起连锁反应。

在这个长长的暖冬，雪成了奢侈品，我们没有看到以往常见的雪花飞舞，没有欣赏到歌曲《塞北的雪》里唱道的风景：“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满天遍野，你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你的心地是那样的纯洁……”有一首古诗写道：“春雪满空来，处处似花开，不知园里雪，若个是真梅”。等待久了，我们像热带地区没见过雪的人一样渴望着雪。雪花呀雪花，你是冬天的舞蹈演员，是蓝天下的白衣模特，你是松柏的洗发膏，是翠竹的沐浴露，是梅花的洗面奶，是麦苗的天堂伞，没有你，冬天就失去了诗情画意；没有你，整个冬季就只剩下冷酷与肃杀。相反，有了你，冬天不再冷清，冬天就会充满生机与活力；有了你，再冷的严冬也会变得温馨而浪漫；有了你，田野就会有希望，春天才会讲多种美好的故事。正如一首古诗写出的意境：“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这时，马年来了，一声长嘶，万马奔腾，没有了雪花，马蹄踏起的是漫天尘土，马尾扫来的是沙尘暴，是雾霾；有了你，马儿才会四蹄踏雪，溅起高高的雪浪，马尾扫起的是甘霖，是酥油般的春雨，这时，马才会变成腾飞的巨龙，“开张天岸马，奇异人中龙”，龙马精神才会展现在啸啸长鸣中，鼓角齐鸣，号炮连天，正是骏马奔腾千里路，大鹏舒翼九重天。

看呀，今天，雪花终于来了，他给天空洁面，给鸟儿亮嗓，给草木化妆，给田野盖被，给麦苗美发，给老人润喉，给孩子开腔，给小伙加油，给姑娘美发，给马年到来释放了最美丽的烟花。瞧，人们在雪地里堆雪人，掷雪球，打雪仗，尽情地玩耍，“噗通”一声有人摔倒了，“哈哈”其他人大笑了起来，惊飞了满天的喜鹊，一路鸣叫着飞向远方，这不再是奢望，而是北方冬天特有的自然风景。

抬头看呀，这时，天空飘下的不是雪花，而是洋溢着诗情的梅花，是晶莹剔透带着面包香甜味的洁白面粉，是隆冬送暖柔软的棉花。

噢，丰年飞瑞雪，好景舞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