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静

柳絮一团团地漫天飞舞，不时被迷住眼睛，或吸一些滞留在口腔。在路上，偶尔会碰到一个放学归家的孩子，甩着书包，追逐着一朵柳絮跑动起来。

待坐在教室，我才意识到嗓子在隐隐做痒。想咳嗽，可那纤弱的柳絮是咳不出来的，只能不断下咽。一会儿，耳朵也刺挠起来，原来教室里也有柳絮若有若无地飘浮着。它们从窗口游荡进来，有一朵飘到眼前，视线便被牵走。

看久了，会使人进入一种梦幻状态。还有雪花，它们都轻盈，缥缈，虚幻，很容易营造出一种视觉氛围，进而迅速使人进入一种心理状态。就好像，你迷迷糊糊地跟着什么远远地走了。它们也许当真能勾魂摄魄，使一个人停下手中的活计，怔怔地有那么一会儿，仿佛暂时远离了这里。

它们几乎不被作为一种存在，那么轻，黏附在头发上，衣襟上，以致几乎无法察觉。一口轻微的气息，一个身影掠过，都会使它们改变原来的方向。你不知道那些空气中飘浮着的，终将飘到哪里；那粘在毛绒绒的草叶儿上的，什么力量迫使它降落，又不知它何时已悄然而去。

空气中久久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情绪；它淡淡的，使人发愣、抬不起脚步；它填充了一朵柳絮飞走之后的空白。

柳絮已经不仅仅是柳絮。它的飘浮，弥漫，不可捕捉，绵绵不断，已使四月进入一种情绪状态。呼吸着四月的人，也把一种淡淡的哀伤吸入体内。

究竟是什么使我长久地目视它？使我这么快地融入四月的这种氛围之中，让我酣睡一般地沉浸其中，成为它的一部分。我像是一首歌词，配合着四月的音乐和自然旋律，协调而舒适。

挥之不去的柳絮，暗合我们隐没的心事不时涌起。你想起的时候，它在那里；你不加注意的时候，它就淡淡地、远远地飘着。你被什么触动的时候，它又团团绒绒地在了。你吹不走它，但也无法使它充满质感地握在手心。正如有些情感意识，它们绵绵地弥漫，但始终无法用语言使它们明晰、开朗。这些东西始终困扰着你，捕捉着你，在你生命的时空中若有若无地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