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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探讨现实 ——读张鲜明《诗说中原》 冷 焰 张鲜明,一个灵魂骚动不安的人,一个善于创新的人。 2008年,他无任何征兆地,以其独创的“幻象摄影”作品突然闯入中国摄影界,出人意料地捧回了中国济南国际摄影双年展“最佳摄影奖”;接着,他的“幻象摄影”作品又两次受邀到意大利展出,惊呆了人们。去年,他又魔幻般地喷涌出一部足以引起诗歌圈骚动和不安的组诗《暗风景》。他总是善于找到一个最新的出口,在燃烧中活脱脱把自己积聚了很久的生命能量宣泄出来。前些天,当他的新闻诗集《诗说中原》出版的时候,我又一次感到惊喜:连“新闻诗”他也写成这个样子! 任何一首诗,都是生活或心灵的一个切面。对于新闻人张鲜明来说,新鲜度似乎显得尤为重要,所以,他更加敏感于找到一些极具典型意义的人物或事件,作为诗的触媒或讴歌对象。 一个切口,往往会流出一些新鲜的汁液,这些东西原汁原味地再现生活,带着难以改变的生活原生状态或面貌。这些切口,会有一些根性的东西从里面、从深处冒出来,带着某种青涩或苦涩的本质滋味,姿势各异,别具形态。 生硬地写一个地方,非常难,如何让一个使人产生了感情的地方变得有血有肉极具弹性? 一个好的切口,本身就是一幅反映生活本质的肖像画。张鲜明有一组诗《许昌的动作》,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这样描绘城镇建设:“城镇的蘑菇/有着巨大的冲动——/膨胀/这是城镇与生俱来的姿态。”(《城镇的冲动:膨胀》) 他这样形容经济建设:“项目这种植物/一变二/二变四/一年两年就长成一片林子了。”(《项目的姿态:生长》) 对于山村的发展变化,他用跳高来表述:“全村男女老少一起/祖祖辈辈在山旮旯里/山很高/他们很低/只有用跳高这个动作/才能越过山去//起跳/起跳/一次又一次飞跃/终于飞升到一个惊人的高度。”(《村庄的动作:跳高》) 切口,其实也是一种独特的观察视角。一个好的切口,很快就能够进入到事物的内部,触及本质的东西。这就需要有一个好的刀口,有一种锋利而敏锐、敏感的笔锋。记者的笔,恰恰是这样一种东西。他能够把一些隐藏的东西挑出来,把鼓凸在外的东西给撕破。 记者的笔和诗人的笔是有区别的:记者的笔敏锐,诗人的笔敏感。敏锐的笔揭示事物真相,敏感的笔让世上最细微的东西引起心灵颤动。张鲜明把这两者结合到一起了,不能不说是一种创造,走出了一条别人未曾发现的路。 切口本身,表明了一种选择,一种视角。任何一种选择都有一种判断在里面,包含着作者的学识和才情——一种辨别力,一种觉察力,一种好恶之情全在里面了。这就是张鲜明抒情的立场和倾向。 新鲜的东西,更容易触及时代脉搏的跳动。 对于写诗的人来说,的确有一个内化和外转的问题。就是说,诗的根子扎在心灵深处,而且越是把触角深入到骨头缝里,越有可能开出独具特色的花朵。 张鲜明的触角是极度敏感的。正是这敏感,决定着他文字方向,也决定了他心灵的深度。 张鲜明的文字不仅是诗性的,更是乡土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张鲜明的作品都带着一股泥土气息。给人的印象是:哪怕穿着皮鞋走在水泥地上,他依然有半裤管的泥水滴答在城市里。无论西装领带打得多么周正,好像身体的某些部分,依然陷在泥地里——他的身后,永远是田垄、是菜畦,是种子拱动的声音,是庄稼拔节的动静……这,正是他的根性所在。 根的方向,也就是生存的方向,只有向下深入扎根,才能健壮而茂盛地向上生长。无论在什么地方,人都需要土壤和水分,有了足够的滋养,就能活出个样子来。这是农民生存的哲学,也是鲜明一生的处世哲学。 也就是说,张鲜明的诗根植人性深处;他的深度,来源于自身的哲学性思考。他的哲学是质朴的,是带着湿漉漉泥土气息的——荠荠菜、狗尾巴草或其他本土植物,飘散着芳香。 我想起了前几年写出“一个人村庄”的刘亮程,他通过对“个人村庄”的深入挖掘,刨出了荒凉村庄的乡土人情。 张鲜明说,“中原的麦子,最懂得自己的分量”。当然,麦子必定也“最懂得”张鲜明的分量。张鲜明的分量全都凝结在创新里了,他通过自己的创造性文字,一直不断地扩大着丰收的面积。他始终是一个没有忘记土地的庄稼人。 在张鲜明的意识深处,一批又一批未经驯服的文字,就跟这些潜藏于地下的煤矿资源一样,始终在等待着谁来开采,等待有一个好的驭手——来把自己驾驭。 我曾对朋友说,张鲜明这个人可用一个字来概括:幻。 他这一生几乎都在做梦,甚至没有梦醒的时候,正如导演大师伯格曼所言:我一直住在梦里,偶尔探访一下现实世界。 他的梦,就是他的诗。不管在任何一个地方,冷不丁他会突然冒出几句梦话,让你猝不及防。你感觉到他的骨节是错了位的,他的心似乎也在一个你所看不到的地方。他仿佛就是为诗而生,为了诗而活着。他的存在本身,仿佛就是一个幻觉……你看他俯在案头,实际灵魂在别处。 我甚至觉着,张鲜明是在拿自己的命或身体当赌注,要把一生挥霍到文字创造或梦境里去。这是一个蹈火者的形象,一种自我焚烧后化为灰烬的殉道者行为。 幻,一种奇思异想。永远都是在构想什么,都在计划什么,比如,它告诉你:我要写一部心灵史,一部田野传,一部……甚至于你会觉着,他就是一个幻想家,从未有过满足的时候。不安分,这该是他身上很大一个特性。 幻,分不清现实与理想的界限了。他经常调侃自己,时不时地提一现实中的那个他,踢一下命运的屁股。他把现实中的那个他摆布得跟机器人一样,让他成为一个奴隶;让那个灵魂的他成为皇上,坐享到时候之梦。 结果是:缠绕中,他把这个世界给幻化成为一个玄虚、魔幻之物。这就是张鲜明,这就是我所要说的“鲜明之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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