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茄蒂干

郭华悦

每次想起小时候的事儿，脑中总会浮现出茄蒂干的样子。

说起茄蒂干，如今的孩子大概不会有什么印象了。在我那个年代，特别是农村里，因为穷，所有能利用起来的东西，都不会浪费。农村里，家家户户都会种点茄子。有时，吃完了茄子，不舍得把蒂部扔掉，就存了起来。

茄子的蒂部，表面上有刺儿，而且里头有硬骨。所以，每次炒茄子，总要先把蒂部摘掉。对于心灵手巧的农家来说，茄子的蒂部也是可以利用的。用刀在茄子蒂表层的刺儿轻轻刮掉，然后轻轻竖划一刀，将表层切开，剔掉里面的硬骨。接着，再用线把茄子蒂穿起来，挂到户外晒干。过了几天，晒干后，就将茄子蒂收存起来。

那时候的农村，多数人家种的蔬菜都比较多。特别是茄子，美味且营养丰富，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农家的饭桌上。于是，每天都会剩下一些茄子蒂。有时，菜市场的剩菜堆里，也会有不少茄子蒂。这么一来，数量就很可观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母亲每次炸完东西，都会把剩下的面糊，用来裹茄子蒂。把调料和五香粉，调进面糊后，将风干的茄子蒂拿出来，用热水洗净，再泡一会儿，直至茄子蒂膨胀变软。此时，再用面糊裹上几个茄子蒂，下锅油炸。炸好的茄子蒂，形状和鸡翅差不多。所以，每次看到母亲炸茄蒂干，孩子们总会欢呼道，又能吃上“鸡翅”了！

其实，那个年头，能吃上炸鸡翅的，真没几个小孩。偶尔，农家里杀鸡宰鸭，翅膀也都炖着吃了，啃得连影儿都不剩，哪舍得用来炸着吃？于是，不知从哪一代开始，便有人异想天开，用茄蒂干裹面糊，美其名曰“鸡翅”！

还别说，茄蒂干经过处理和风干后，再用水一泡，变得柔软了。而且，茄蒂干本就质地较硬，泡水后，柔软的同时，又保持了嚼劲。裹上面糊油炸后，口感极为丰富，五香粉的香味，茄蒂干的柔嫩和韧劲，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叫人口角噙香。

如今，生活虽好，却再难一尝茄蒂干的美味。有时，买来茄子，就剩一两个茄蒂干。要存够一大串，也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况且，还得挑刺去硬骨，晒干等等，让一般的主妇不胜其烦。美食多了，谁还会闲着没事，去这么“瞎折腾”？

记得有一回，在电话里和母亲说起这事儿。说到茄蒂干的时候，我忍不住直吞口水。没想到，几个月后，回了趟老家，却意外尝到了母亲做的“炸鸡翅”。母亲告诉我，见我念念不忘，所以嘱咐了左邻右里，吃茄子的时候，把茄子蒂留着。这么一来，总算收集了一些茄蒂干，等我回家时，母亲就做了我念念不忘的这道菜。

当时，母亲感慨地说，如今呀，种菜的人少了，吃茄子还留着茄蒂的人，就更少了。要炸一盘茄蒂干，可得存上个把月呢！如今的人呀，山珍海味，谁还稀罕这玩意儿！只不过，吃得再好，始终也觉得不如以前那些菜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