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空间

云翦愁

有种东西正在变成最常见的“温柔凶器”——手机。温柔在于它随你摆布从不违抗，杀气在于它黑洞般深邃的诱惑力，又从不会说不。一旦拥有它，沉迷而不自知的人无一例外变身奴隶。这不奇怪，我们所供养的许多东西，也许会变成我们的主人。如果你守不住自己的意志和原则，它们不动用一发子弹也能轻易地征服你。其实“征服”对自控力弱的人应用有些言过其实，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是自动投怀送抱并乐此不疲。

朋友托我订购了一部手机，并特地贴心叮嘱：不急着要，随我试用。好奇怎么害死猫没亲眼见过，但我真见识了好奇怎么让人“荒废”时间。因为这款新型手机没用过，便想试下手感，从早上九点收货开始，试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新手机很漂亮地“谋杀”了我一天时间，还让我意犹未尽。离开手机，在上洗手间某个短暂的空隙里，一个念头无力地一闪而过：你明明是病了，得治啊！

我冲致电来问手机好用否的朋友愤恨地发火道：新手机太浪费时间太累人了，以后这种订购手机的事可别再找我了。

新修的小区公园清新明丽，弯曲坦阔的道路两边布置了一排排的地灯。有些人下班后早早骑车进去占了位置好的座位，躺在石椅上看手机。一圈、两圈，跑完十圈准备回去休息了，那玩手机的躺着的姿势都没变过。走出西门口，便利店对面靠墙的废弃竹椅上并排坐着两个黑衣男孩。没有任何交流，各自捧着手机沉溺。假设人物不变只把时间置换到无手机时代，情景会是两男生谈笑风生、对路过的美女吹口哨、眼睛发亮地观察所有身边的美好事物……

穿过小巷,左边和右边的门里先后各走出一个眼神木然疲惫的男子,他们共同的动作是就势找个角落蹲下来看手机。在每个有聊无聊的空隙，不分白天和夜晚，有一种默契叫玩手机。

这样的默契已延伸到了过马路。恍恍惚惚地神游在凶险边缘，牺牲的人牺牲了，没牺牲的人惊吓过后继续过马路看机忘看车。不近视的近视了、平凡的更平凡了、庸碌的更庸碌了、穷的更穷了。沦陷不可怕，可怕的是忘记爬上来。

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值得沉迷不醒，那就是梦想。那些心中有梦或梦已成真的人，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还有一种卖肾买“爱疯”的人吧。也许在这种人眼里这也是梦想？我庆幸自己绝对不在此列。更希望凡正常人都别把这个当梦想，因为我们不能苛求每个人都活得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最起码做个抬头走路、认真吃饭、看着别人眼睛交流的人，应该没有那么难。

本版制图 涛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