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马

冬的韵律，在山川，在巍峨之间，高峰耸立，冰清玉洁；冬的韵律，在原野，在田埂之间，神清骨俊，简约雅致；冬的韵律，在乡村，在瓦屋之间，端庄淡定，厚重沧桑。

村庄在叽叽喳喳的鸟叫中睁开蒙眬的眼睛，浓霜在阳光中浮起缕缕白色的淡烟，和着屋顶盘旋升起的袅袅炊烟，串起村庄的温情与祥和。浓霜在阳光中，渐渐变薄，慢慢化为水珠或以淡淡的雾的形式消散在阳光中。太阳逐渐升高，人们吃完早饭，背上浇水的铁锨、松土的锄头、修剪果树的工具等各式家伙，到田间地头忙活去了。

虽然隆冬至，寒风来，阵阵凛冽，刺骨难耐，在田野里给麦苗锄草的大哥，却是满脸涨红，汗流浃背。他一边锄地，一边吸烟，享受着悠闲的生活。儿子在省城打工，长年不归，就连小孙子也去那里念书了，他还在田野里默默坚守。几十年的风霜雪雨，生活的负重，就像含在口中的烟，些许苦涩，缓缓吐出，在冬日的阳光里散去。田埂的黄牛，安静地低头吃着干草，长长的尾巴快活地甩来甩去。碧青的麦苗，妩媚多娇，在阳光下露出微笑，叶片儿随风舞蹈。苍老的大哥、黄牛、麦苗与大自然，宁静和谐，构成一幅久远绵长的农耕图。

主妇们坐在灶膛前，手拉风箱，噼啪作响的柴火烧得欢畅恣意，像过年燃放的爆竹一样，旺旺的热烈升腾的火苗，催得锅里很快冒出腾腾热气，阵阵饭菜的清香散发出来，与淡淡的柴烟气味融合在一起，会有一种踏实与温馨荡漾在心头，也惹得大人小孩口水直流。

中午时分，开饭了，人们会在村中那棵古老高大的皂角树下聚会。阳光从落尽叶子的枝杈间泻下来，大家把饭碗端到这里，蹲在地上，围成一圈，宽面窄面细面，干面汤面“粘窝面”，通通的油泼辣子酸辣香，呼啦啦地吃起来。幸福的感觉来得如此惬意，阳光落在身上，热饭吃到肚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暖和了，满足了，舒服到心里头去了。

饭毕，憨厚实在的人们蹲着小憩片刻。在乡村，干轻省活就是照顾和休息。此刻，人们谝谝闲传，抽抽烟草，唠唠年景，说说趣闻，享受难得的清静。一群天真烂漫的小孩，在街头巷尾打闹，跑来蹦去，玩得不亦乐乎。落在地上觅食的麻雀们，动作十分快捷，低头用爪子猛刨，嘴巴快速吃进找到的食物，还不时警惕地抬起头来观察周围，听到动静，立即疏散转移，飞上树梢、草垛、屋顶，身体极为灵活，落地和起飞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的事儿，冬日里的阳光，显得如此温情美好。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少了花草点缀和枝叶摇曳的村庄，凛冽冷峻的空气里，有丝丝甜蜜，时光显得寂静悠远，空灵深邃，生命的状态，在这个冬天里，一如既往的崇高神圣，坚韧不拔，壮丽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