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鱼泡茶喝

魏咏柏

有个朋友自皖南泾县出差回来，给我带来一盒茶点，说是地方特产。打开纸盒，里面有条茶模样的东西。倒出来一闻，一股咸咸的香味，并带有淡淡的腥味。仔细一看，不是茶叶，是小小的鱼干，头粗尾细，佝偻着身子，不过两三厘米长，暗黄色带点赭色。朋友说，这是泾县琴鱼干，泡茶喝的。

鱼干泡茶？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当即放了几条鱼干到玻璃杯中，冲入开水：神了——小鱼“活了”，渐渐舒展开身子，鳍乍尾曲，睁眼张口，背脊在上，腹部朝下，栩栩如生，堪称奇观。不一会儿，茶水慢慢加深了颜色，也不过浅浅的明黄；揭开茶盖，一股鲜香的气味从茶杯口弥漫开来；喝上一口，不咸味也不腥，只觉清香醇和，沁人心脾。

朋友向我介绍道，这琴鱼茶可不简单，据说远在唐、宋时就已是名贵珍奇的特产，历代王朝都把琴鱼列为贡品。宋代梅尧臣曾赋有《琴鱼》诗一首：“大鱼人骑天上去，留得小鱼来按觞。吾物五乡不须念，大官常馔有肥羊。”此外，宋朝欧阳修也有《和梅公仪琴鱼》诗，其中“淡鳞佳味自可爱”之句，可以说是对琴鱼的美味倍加称赞了。

琴鱼产于泾县琴溪河中，相传历史上的赵国隐士琴高，曾在这小溪河畔的狮子山修仙炼丹，常将丹渣倒于山下溪水中，不知丹渣是吸了天地之灵气，还是纳了日月之精华，丹渣竟幻化成一条条小鱼。据说午夜子时，小鱼游动的潺潺溪水中不时溢出阵阵的琴声，悠扬悦耳，这可能是琴鱼在弹琴作乐吧。一日，琴高“修炼道成，控鲤上升”。人们为了纪念他，便将山下石台叫“琴高台”，水溪取名“琴溪”，溪中小鱼则称为“琴鱼”。

每年清明节前后，是捕捞琴鱼的旺季。当地渔民使用竹篓、竹篮在琴溪捕捞。所捕获的琴鱼放进盐开水中，加入茴香、茶叶、食糖等佐料炝熟，然后以炭火烘干，即为成品琴鱼干。琴鱼很少作为菜肴烹制，而是以饮茶精品著名，故有“琴鱼茶”之称。饮用时，只需将琴鱼干放入杯中，冲入开水，入口分外鲜香。喝罢茶汤，再将琴鱼吃在口里细品，集鲜、香、咸、甜于一口，真是别具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