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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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已弯道超车

初到英国,沉醉于只有在明信片上才得一见的风景。更要命的是,这样的美景,你只能用眼睛捕捉,不能用相机留念。我们行驶在乡间小路,时速不低于70千米,罕有堵车,亦没有多余的地方容你小驻拍照,那些稍纵即逝的美景,只能停留在记忆中。

印象还停留在狄更斯《雾都孤儿》时代,以为英国阴冷潮湿,时刻须备伞。来这里才发现碧空白云,艳阳高照,大概是没有霾的保护,紫外线极强,第一次领悟到防晒霜SPF值的作用:缓一刻涂抹,身上就会晒出红疹,痛痒难挨。

首夜入住索尔兹伯里。精致的酒店外有大片沿河草地,河里天鹅们时而摆出个心形,时而摆出个兰花形,我们在中国须买门票才能欣赏的动物,这里自由行走。

次夜入住拜伯里庭院酒店,该酒店建于1633年,车驶入时误以为走错地方,闯进电视剧里的《唐顿庄园》,光门口站岗的松柏,看上去要有千年历史才能拗出那样沧桑扭曲的造型。事实上,去英国,你就是去寻找历史的足迹。在索尔兹伯里那夜,我们随便走进一家酒吧喝啤酒、看球赛,就发现酒店墙上写着“自1411年起营业”。我难以想象这家酒店的无数继承者们究竟有多安定的心,才能在这样一个小镇上坚守祖业。

英国人的性格很奇特。他们要么是以历史为荣,要么是生性古板,墨守成规。一路开车北上,经常看到一些村庄维持着几百年前的模样,外观看起来摇摇欲坠,墙面风化斑驳,时不时就看到拯救性修护工程正在进行。基本上,英国的夏天就是修缮的夏天,各家各户都忙着给那些几百年的老古董添砖加瓦换篱笆。可能是气候宜人,才让这里的古建筑得以完整保存,即使在温室效应使全球变暖的今天,英国夏天的夜晚睡觉还要盖被。否则再伟大的建筑,都能被挂满外墙的空调机给糟蹋了。

但这种对历史的精心维护,也有要人命的地方。

首先,英国的网络建设一塌糊涂。

我一出机场即买了一张无限上网卡。

对我,这样一个现代的中国人而言,我可以没有电话,但我的手机不能没有上网功能。我所有的支付、运动、朋友圈、工作圈、信息交互台,全靠移动互联网。

这玩意儿,英国没有!!!

我付了35英镑买了无限上网卡,用了两天后搞明白,这其实是一张去掉“限上”俩字的卡,也就是“无网卡”。本来用着谷歌地图导航中,导到荒山野岭关键时刻,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突然没网络了!对我这样来自国际一线大都市万事问微信问百度的人来说,几近崩溃!突然就从现代人打回原始人,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未升级功能叫“用嘴问”!

然后就挨家挨户敲人家的门,被主人无比热情迎进家中,基本都是老头老太,先跟人扯天气,扯从哪儿来,扯家族历史,扯风土人情,最后等老人家过足了聊天的瘾才有机会张口问路。这时候你会知道,英国是不需要网络的,当地人会热心地带你去你要去的地方。

我从一个吃屎都要赶热不然就没了的地方过来,被时光穿梭机送回慢生活时代。有时候看看当地人与世隔绝,不知啥叫“周边快查”“咕咚运动”“美图秀秀”,更勿提手机淘宝、一号店送货上门的生活方式,各家门口都开着菜园,后院养着牛马猪,我忍不住怀疑他们饭桌上吃的食品都自产,电脑手机都不用。

事实上,他们也真不用。

我得在酒店的休息室里写文章,写好要发回中国。因为房间里没有网,我曾去前台请求:如果没有无线网,给我根网线也行啊!我接电脑上。前台回答:没有。我们这里都是古建筑,不能到处凿洞,所有设备就接到大门口。

不到美英帝国主义国家,你不会理解为什么他们视中国如洪水猛兽,“中国威胁论”甚嚣尘上。几百年前他们拿洋枪洋炮,以先进的名义冲破中国大门的时候,中国看待他们的眼光大约也是如此——又厌恶又害怕却忍不住羡慕。

中国落后了几百年,直到移动互联网时代,才终于抓住了弯道超车的机会。当我在英国租车公司现场,用微信支付快速还款提高限额的时候,当我按着对讲键安排万里之外的员工把合同发来我E签发回的时候,当我指着手机屏上实时传递的字,告诉收银员“这笔钱你没刷上,你得再刷一遍,不然你就吃亏了”的时候,英国人充满疑问地问我:“这是什么?”

我笑了,仿佛看见几百年前的中国人拿着大刀,冲着远方发射的炮火,大喊:“妖怪来了!”

老板娘Diana

在英国第三天入住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酒店名字叫Linhill(林山旅馆)。网评很高,价格很便宜,家庭房一天90英镑。

到地方有些失望。首先,林山旅馆所在的这一片联排沿街小屋都是做旅馆生意的,林山显然是位置最不好的一家,离停车场最远,我们得拎着大包小袋走一段才到。

进门后心更凉一半。一看就是个家庭旅社,没前台,没接待。步入后厨房,一个女人正在熨烫毛巾,她就是这家酒店的老板娘。老板娘自我介绍叫Diana,是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精干女人。我对英国女性的年龄估算不是特别准,她们有时候看起来老态龙钟,走路拄着拐棍,背都直不起来了,以为八九十岁,一问刚七十出头。要知道七十出头的老人在中国,大概要归功于带孙辈和跳广场舞——都活蹦乱跳的,灵光得很。

出门游玩前,发现一楼走廊的玄关台上放了一张纸,写着供应早餐的时间和选择,每个房间须把自己的要求注明:你是吃英式早餐、洲际早餐,还是素食,几点用餐。用餐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八点到九点。数数客房,总共五间。

英式早餐都一样,不用选。就是俩煎蛋、一根香肠、两片培根、几片烤蘑菇、一个烤西红柿和一勺茄豆。点这个没错,点其他的不晓得给你上啥。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们一家准时到楼下用早餐。

看样子Diana还没起来,后厨房冷锅冷灶。秀才和偶得便在早餐厅先喝牛奶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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