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崇喜

中国是世界上驯养斗鸡的古老国家之一。《列子》有“纪渚子为周宣王养斗鸡”的记载。春秋时，季郈为了斗鸡得罪鲁昭公，双方打起仗来。三国时魏明帝曹睿曾在邺城专门筑起斗鸡台。唐玄宗曾设鸡场于两宫间，养了千余只斗鸡。中国斗鸡按地理分布主要有河南斗鸡、山东斗鸡等。中原一带的斗鸡，追根溯源，大多出自开封。

开封斗鸡的最大特点是鸡种纯，选种十分严格。选种时，绝对不允许近亲交配。据说，开封玩斗鸡的人都有一种传统，即“论道不论亲”。如果有人真正爱斗鸡，通过朋友介绍，皆可无偿赠送，但是必须遵守行规：斗鸡只能自养不能转让，更不能与其他鸡交配繁殖。如果中途因故不能继续喂养，原鸡送回或自己杀吃皆可，但必须把鸡头、鸡爪送还原主，以示信义。

开封人爱斗鸡的程度，可谓视鸡如子。鸡的冷暖和营养时刻牵挂着主人的心。鸡的饲料，主人要淘了一遍又一遍。怕鸡卧在水泥地上得腿病，主人把煤渣筛细，每天铺在笼罩下。冬天，主人常做个布罩将鸡装起来，或者解开衣扣，将鸡揣在自己怀里。这样做是为了保持鸡的健壮体格，保持鸡勇往直前的战斗力。

“寒食东郊道，扬鞴竞出笼。花冠初照日，芥羽正生风。顾敌知心勇，先鸣觉气雄。长翘频扫阵，利爪屡通中。飞毛遍绿野，洒血渍芳丛。虽然百战胜，会自不论功。”这是唐代杜淹对斗鸡场面淋漓尽致的描写。斗鸡之风，在春秋时期已较盛行。斗鸡盛于唐，李白在《古风》里说：“路逢斗鸡者，冠盖何辉赫。鼻息干虹霓，行人皆怵惕。”从北宋至今，开封斗鸡活动一直盛行于民间。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以斗鸡为乐。“日沉月上且斗鸡，醉来莫问天高低”“锦带休惊雁，罗衣尚斗鸡”等古诗句，无不栩栩如生地描绘了斗鸡的热闹场面。开封斗鸡在国内外颇有名气，常有外地斗鸡爱好者来汴进行交流比赛。开封斗鸡在国际、国内比赛中屡获殊荣。中央电视台在《魅力开封》专题片中，浓墨重彩介绍了开封斗鸡。不少导演把目光投向开封斗鸡，拍摄了《斗鸡英雄》《开封斗鸡》《鸡祥如意》等影视剧。

驯斗鸡是很有趣的。每日黎明，开始“撵”鸡，鸡在前面人在后，速度由慢到快，时间由短到长，20天后可延长到一小时左右，然后使之休息、饮水。10时左右，再放鸡出罩，在广阔的场地上进行“散步”，让其自由活动，以促其精神轻松。12时左右“喂食”，饱食后入罩休息。到下午三四点钟再进行第二次“散步”，一小时后再进行“训鸡”，让鸡做跳罩、敦腿等各种姿势，半小时后即可休息。到天黑前，再加餐“补食”。这样的训练，可使斗鸡筋骨强壮，两腿有力，动作敏捷，以利于打斗。

农历二月二、三月三、四月四，是斗鸡的好日子。其他比赛时间不固定，一般选在月初第一个星期天。日子选定后，就要选择“斗鸡坑”了。所谓“斗鸡坑”，是因斗鸡的场地低于四周地面而得名。开封的“斗鸡坑”，从清末到民国一直在开封北部“里城”东门以外的广场上。现在，多选择在公园内。

在开封，斗鸡比赛的主持人叫“鸡头家”“鸡头”。他既是斗鸡胜负的裁判，又是斗鸡找对拉线的介绍人。双方斗鸡前，先由“鸡头”牵线搭桥，然后双方互相看鸡，叫作“搬眼”。斗鸡有个原则，就是个头、体重、鸡龄基本相同的才能相斗。不然就是恃强凌弱，为人们所不齿。比赛前要清洗鸡身，检查鸡爪、鸡翅上确无金属暗器。双方决定斗鸡后，“鸡头”发令“拉鸡”，双方抱鸡入场；“鸡头”再令“预备”，双方各抱斗鸡蹲于圈内，两鸡鸡头相照。如高手比武前一定会先观察对方一样，斗鸡先是彼此“虎视眈眈”，似乎在寻找对方的破绽。“鸡头”喊“撒鸡”后，双方同时放手，退出场外。“战斗”开始了，两只斗鸡翎毛直竖、翅翼急拍，或啄，或抓，或拍，或扑，或腾空飞起在空中“交手”，看得观众惊心动魄。斗鸡比赛15分钟为一盘。斗鸡场两端，各备有清水一桶，供斗鸡使水之用。斗过一两盘之后，经双方或一方要求，在“鸡头”下令“拢鸡”后，双方把斗鸡抱起，把毛巾浸湿，先把鸡头和口腔内的瘀血洗净，再蘸些清水浸湿斗鸡的胸腹与两翅之下，以利于消除疲劳、继续战斗。

“一喷一醒再接再厉，威武庄严宁死不屈。”开封斗鸡羽毛秀丽、性烈凶悍，最难能可贵的是顽强不屈，不管脖扭、腿瘸，依然勇往直前，战斗到底。最好看的是势均力敌的两只鸡相斗，谁也不服输，越战越勇，甚至头鲜血直流也毫不畏缩，斗红了眼时，就连“玩斗鸡的”都控制不住。

据行家介绍，开封人斗鸡有一条多年形成的规矩，就是不论双方斗得如何精彩顽强，都不准拍手叫好，以免打架生事。不仅场上如此，场下欣赏别人的斗鸡时也是如此。据老人们介绍，平时看别人的斗鸡时，只能夸奖，不能说孬。一夸主人倒茶，二夸主人拿烟，三夸主人拿酒，四夸主人拿出烧鸡盛情招待。如不懂此俗，看鸡时说鸡孬，一说鸡孬受冷淡，二说鸡孬就会被撵走。这样的性格，既纯朴可爱，又耿直倔强、“轴”得可笑，着实有斗鸡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