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大空的“道士”

石 童

陈凯歌说，《道士下山》是自己拍的最大的一部电影。确实，《道士下山》里有动作、喜剧、惊悚、情爱、魔幻……有精美的画面、鲜明的人物，还有混乱的叙事、乏味的说教，总之元素多多、类型杂糅，给人一种贪大求全的拼凑感。

首先在情节上，影片的叙事重心游移不定。影片里王宝强扮演的小道士原本单纯，下山后不经意闯入一个险恶世界。片中弟弟毒杀哥哥、师父暗算徒弟、师兄追杀师弟，呈现的是一个人伦崩溃无序的世界。这部影片的前半部分改编得还不错，表现的是小道士的生长、成熟，如何安顿自己的内心、寻找自我。然而，影片后半部分剧情的重心发生了偏移，出现了郭富城、张震饰演的导师周西宇和唱戏的查老板，故事的焦点聚集到了这俩人身上。二人在战场炮火中相识，在山洞中长年同修奇功，完全像两个同性恋人。周西宇被人枪杀后，查老板誓言寻仇，于是影片转变成这两个人的情爱恩仇。何安下瞬间从主角变成可有可无的小跟班。

影片中还有一些道理与道理，道理与实践的矛盾，让观众云里雾里不明白。一代宗师们一会儿宣扬“沉默也是一种作恶”，能与世间的不合理不公义抗衡的，只有好斗勇为和高超的武艺；一会儿又鼓励“心大容天”，容得下天地古今，装得进日月星辰，放得下恩怨情仇。又比如本来在开场小道士闯大世界之前，师父就叮嘱“不择手段非豪杰，不改初衷真英雄”。可是小道士一下山就抢别人刚买的东西吃，态度口吻俨然一个流里流气的市井之徒。

最后，是观众最为诟病的影片浓重的说教味。可能由于陈凯歌导演个人过于深厚的哲学修养，过于丰富的情感，让他在影片想要传递过多的佛学禅道，高大上的人生哲学。如果一部电影的故事让位于道理，那必然会导致影片的剧情被削弱、道理被放大，就会让影片显得“太满”，令观众觉得是在被动接受着近乎啰唆的说教。要知道，在这个普遍反感“心灵鸡汤”的当下，即使台词再有禅意和哲理，也会被当作“假大空”的说教而被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