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儒学

一个周末，我与好友去北山散步，突闻一缕缕醉人的香味飘来，我这才想起正值农历八月，是桂花开放的时候了。好友情不自禁地吟咏着唐代诗人雍裕之《山中桂》：“八树拂丹霄，四时青不凋。秋风何处起，先袅最长条。”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前来北山游玩的人很多，大家的脸上充满着甜美的笑容，仿佛是来这儿缓解一下许久以来的疲惫。有风吹过，掠过发丝，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桂花幽香，小道边虽有几棵桂花树，但在这时却变得格外的引人注目，因为正是桂花开放的时节。

平日里我也偶尔上北山走走，却忘了这几棵像害羞的少女、躲藏在万绿丛中的桂花树，只一个劲地欣赏高大的黄桷树，风情万种的柳树，不畏严寒的松柏……可在这时，因为桂花的飘香，让我想起桂花树，现在这桂花在我眼里却溢着满满的爱了。站在树下抬头张望，那些淡黄细若米粒般的桂花一簇簇在绿叶丛间若隐若现，当微风拂过的刹那才散发出它独有的芬芳，偶尔张扬着它那姗姗迟来的美。

我与好友久久地站在树下，不愿离去。那淡淡桂花香，在树枝丫间弥漫着，我耸动鼻尖使劲嗅着这沁入心扉的花香。我们就在树下坐下来，尽情陶醉在这桂花的香味中。抬眼望去，北山下的田野上、农家小院旁也种有桂花树，整个山村也陶醉在桂香里，那一幢幢新修的小洋楼或者青砖黑瓦的农房，都依山傍水地展露风姿，在我目光的尽头就像一幅画贴在山体上。时不时还传来鸡鸣狗叫，微风中夹带着桂花的香和熟稔的民调小曲，好一派田园美景。

记得我家院前也有一棵桂花树，每年中秋节前后，桂花开放，阵阵桂香袭人。桂花的花瓣细腻，优雅，清纯，散漫出的香也是大方细嫩，丝丝缕缕直入心底。倒不像有些花，形如喇叭，娇艳欲滴，妖娆袭人，香也发得猛烈而直接，让人一时难以适应。桂花就不同，人们都是老远追着风寻来，然后深吸几口，还不够，就整个人地贴在细密的花枝上，不动弹，美美地让香气环绕。母亲总是细细摘些桂花，泡酒或煮粥。

我对这桂花的记忆是最深，有时顽皮的我爬上树，近距离闻闻花香，也把一枝枝开满嫩黄的桂花折断，带回家悄悄插在床头装满水的瓶子里，起先这花伴随绿叶，像在树上一样，香飘四溢，让我的小屋更是充满着温馨与梦想。几天过去了，我看见嫩黄的花变黑，最后枯萎、干涸，我才明白，花是离不开树的，花是只能欣赏不能采摘的。从此，我再也不敢去折桂花枝了，只静静地在树下欣赏，有时还约同伴来玩，总让玩伴们羡慕不已。

如今，在县城工作的我，把乡下的父母接来了城里。父亲却从那棵桂花树旁挖了一株小桂花苗栽在小区的花园里，经过父亲像管护田里的庄稼一样细心的管护，小苗终于成活了，可桂花树生长慢，好几年了看上去还是一株小树。每当我看到那小区花园里的小桂花树，就想起乡下那棵大桂花树，时不时还梦到它开了花。我还是偶尔回乡下，可乡下的老屋由于没人住，在风吹雨淋中变成废墟，而屋后的那棵桂花树依然伫立于那里，守望着老屋，守望着乡村，守望着宁静。每年在桂花开放时，年迈的母亲都要回乡下摘一些桂花来，泡酒或煮粥，桂花也许就是我们情系乡村的情结。

我们坐了好一阵，好友还不想离去，说：“桂花花期不长，过几天可能就谢了。”的确，桂花树辛辛苦苦积累了一年的花与香，丝毫不留一下子齐开，这也不像有些花，今天开几朵，明天开几朵，开上十天半月，逗人。桂花开不了几天，就一齐谢了，花香也突然没了。

我与好友去到山下的农家乐，随便点了几个菜，但特地要了两杯老板泡来自己喝的桂花酒，喝着喝着，我们就有些醉了，仿佛不是因酒而醉，而是因桂花香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