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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手艺人

宁江炳

打锡匠

“色如银,亮如镜,盛酒装茶味香醇,储物长久质不变,锡台点烛照长明。”这是人们对锡器用途的美誉。锡器制作属于一种古老工艺。客家人的锡器主要以酒具、茶具和烛台为主。新打的锡器外表银光闪闪,图案生动吉祥,惹人喜爱,而锡器的多少又是一种贫富的象征。旧时,客家人女儿出嫁时,都要打几件锡器作为嫁妆,代表着娘家的家底和脸面。曾经,一批打锡工匠活跃于山村街坊。如今,锡器渐渐退出日常生活舞台,打锡器的艺人也越来越少。

年届60的老田,身材瘦小,平头,憨憨厚厚,貌不出众,却是镇里闻名的一位打锡匠。他的手艺是祖传的,他与锡器结缘已有40多年,我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出自他手的锡酒壶、锡茶壶等锡器。这次我回乡见到他时,他正借着一壶水酒与油漆匠老伍在自己的店里对酒当歌。他说:“锡器过去红红火火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了,现在闲得很啊。”

老田的父亲曾在安远街开打锡店,老田小时候受父亲的影响,对打锡很开窍,不到20岁就出师了。我陪着老田老伍喝酒,顺便察看了他的打锡店:锡条、风炉、剪刀、铜烙铁、抛光机,几张板凳,一个装满数十种道具的工具箱。在阳台上一个老箱子里,老田收藏着十多幅石制模具,这些阴刻的模具上,传自他的祖辈,如今成了绝版。

正好老田接了一对锡烛台的生意,酒兴一来,老田打起烛台来,也算是为我表演的手艺。“打锡的一个窍门就是掌控好温度,如果没控制好火候,一半锡水已经冻住,另一半还是热的。”老田介绍说,做一件锡烛台,首先要把锡片放在一个勺子里熔化,然后把锡水倒入模具,待冷却后倒出,修剪去多余的边,进行焊接粘连,最后磨光即可。锡器的作用不同,造型也不同,工序有简有繁,最多要经过十多道工序,一件锡瓶需要经过溶锡、压模、接缝、车轮、绘图、打磨、抛光等工序才可以完成。其中最费神的是打磨,有行话说:“三分做,七分磨”。打磨过程是将已制作的毛坯,借助熬化的松香,将锡器粘固于脚踏驱动的转盘中轴上,使其旋转起来,借助“锡旋”刀具,修去锡器表面凹凸不平的地方,再用一种“节节草”反复打磨,除去表面的各种痕迹,最后用棉布抛光,直到表面光可鉴人为止。“以前姑娘出嫁的一套十几件的锡器,都要提前两三个月预定。”

人们喜欢锡器,是因为锡器制作工艺细腻,外观精美,器物上往往绘刻一些“龙凤呈祥”“百年好合”“年年月余”等吉祥语和花鸟山水、人物图案等,其工艺非常考究,有着极高的观赏价值。“衡量一个打锡匠的技艺是否精湛,主要就是看锡器造型上的弧度是否优美、装饰的纹饰是否精致。”

在老田家的橱窗里,还摆放着几件前些年他打造的老锡器。其中一副“梅花”型烛台,是他花了半个月精心打造的,也是他最得意的作品,虽然没有了原来的光泽,却让人看到了锡器厚重的一面,已经成了古董。

泥水匠

我的族兄阿昌和他的三个弟弟都是十里八村响当当的泥水匠。上世纪90年代,我家新盖砖头房,请的就是阿昌兄弟几人砌砖。他告诉我,泥水匠同木匠、石匠等工匠一样,也奉鲁班为祖师。这从他们所用的木尺就能看出他们是哪一行的。石匠用的是二尺杆,木匠用的是三尺杆,泥水匠用的是五尺杆。据说他们跟鲁班当学徒时,就形成了泥水匠是“头”的风俗。传说,鲁班带着大徒弟石匠张大,二徒弟木匠陈齐,三徒弟泥水匠李春,一夜之间,架起有名的赵州桥。说到这里,阿昌喘了口气说,实际上赵州桥是隋朝著名工匠李春所建。

确实是这样。我见过工匠们无论是上工、收工,吃点心、吃饭,还是中间歇息等,其他工匠及供作的小工等,都得听瓦匠当“头”的。

盖砖头房首先是挖墙基,接着是抖地梁,砌砖,抖楼板。砌墙最关键的是把好墙角关。为了保证墙的质量,阿昌四兄弟一人把守一个墙角。

看阿昌砌砖墙就是一种享受。他砌墙从不吊线,只见他把泥浆一摊,用瓦刀抹平,然后一手拿砖头,一手握瓦刀,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抹上泥浆,再把砖向空中抛个圈,不偏不倚地按在抹平的泥浆上。

才大半个中午,墙就砌到十层砖,其他三面墙也垒到八层或九层砖。当墙砌到一米多高时,泥水匠站在地上够不着了,我母亲就到邻居家借来几条大板凳。他们站在板凳上砌墙。当墙头砌到一米半时,只好用几根杉木搁在墙头上作脚手架。墙很快就垒得严实合缝了。接着就请木工钉模板,再后,就是放钢材楼板。他们抖楼板用上了搅拌机、震动机,这些机器都是阿昌自己添置的。

楼板抖好了,房子就有模样了,接着粉墙。我在房前挖一个坑,将挖来的黄土倒入坑中,撒上浸湿的旧报纸,掺一些石灰一起掺和,使泥巴变黏糊,再用桶装上,挑给泥水匠们粉墙。我看见阿昌唰地一下,将泥浆抹在墙上,泥浆不掉,又唰唰来回两下,泥浆在墙上平整铺开;再抹两下,泥浆光光滑滑如镜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墙壁上显出泥土的黄亮,像灿灿金色。待土层干了,再粉石灰,那时乡下人盖房不做水泥漆。石灰墙虽然没有水泥漆墙那样光滑亮丽,但墙体厚,看上去也很顺眼。

房子盖好后,还要砌灶。我家的灶有大锅、小锅。原来的烧柴锅都很费柴。阿昌经过长期摸索,发明了一种铁门灶,用起来方便、省柴,村里人称之为节柴灶。

后来,随着新农村建设掀起高潮,阿昌几兄弟不再满足于做点工,而是拉起了一个兄弟建筑队,到处揽工程,特别是把乡政府大楼盖成了样板,他的兄弟建筑队名声大振,发展迅速,还和外面的建筑公司搞起了联营,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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