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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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失的行当周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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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失的行当周天红

记忆中,乡村曾经有着许多的行当,给乡间田野、农家院落增添了不少热闹和欢乐。

打爆米花的人是年关乡下最受欢迎的主儿。一个长锤形的高压烤锅烧得黑不溜秋,另一头是一个大的竹筐用来罩着爆米花的。沿着一条上百年的古道走进村子,家伙什儿刚放在黄桷树下,还没来得及吆喝,一帮娃儿就围住了。接着东家西家的人就都走了出来,手里端着苞谷、大米或麦子,在我老家叫打苞谷泡儿或谷泡儿、麦泡儿。类似于爆米花,反正是逢年过节拿来待客或自己闲来吃耍、混嘴巴子的货。娃儿们就爱看这场面,高压锅一烧,机器一响,爆米花出锅,不管三七二十一,捡到一颗就往嘴巴里送。苍蝇腿儿也是肉。管不了那米花爆没爆过堂,只要能捡着吃就行。大家心里翻着锅一样高兴,因为打爆米花的进村,年就不远了。

货郎是乡村另一种受追捧的行当。一个货郎担子简直就是一个百宝箱。料子布、花毛线、针头线脑的什么都有,还卖糖果子呢。虽然那些糖果子多半是要使狠劲儿咬着上下牙都发酸的“鹅板儿糖”,或是扯得让人牙根儿发痒的“麻糖果儿”,但人们就是喜欢。村子四面环山,去镇子上要爬几匹大山梁子,往来好几十里地,赶一回场比过一回年还难。只好在家苦等着货郎担子进村,家长买了针头布头余下零钱,再给我们随便买三五粒糖果子,心里就乐开了花。只要货郎担子进了村,娃儿们不管大小都会围上去,大家都有盼头、乐头。大人们老爱开玩笑说,那么喜欢货郎,等长大了就把你嫁给他或送你给他当“干儿子”。这事儿后来当真儿成真过。后湾头的李大妹长大后就嫁给了张家货郎,现在日子过得可红火了。货郎的担子也早就挂起了,在村头开起了一家“农家超市”,小洋楼住着,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发财户。跟着货郎走,也有好生活。

收破烂的进村,我们也高兴。烂胶鞋、烂凉鞋、烂铁锅、烂铁锄,屋子角角落落里四处寻找一翻,娃儿们都知道,沾了一点胶或铁的烂家伙事儿,他都收。找出来,卖了,分分角角的总要得几个钱儿,再等货郎进村的时候,换些糖果子吃。有一次我失了手,大概是想吃糖果子想疯了。收破烂的进村,我顺手就拿了双胶鞋卖换了几个钱儿,心里乐着呢。第二天一大早,姐在屋里大哭,上学找不到鞋穿。原来我卖的那双鞋是姐穿的那双半成新的。结果可想而知,父亲罚我挑竹片换了钱给姐赔上。大冷天的,我足足干了一个星期,这事儿至今还让我心有余悸。

乡下还有许多行当,补锅、剪头、修笔修表的,盖草房、修磨子、打猪圈的,算八字、看面相、耍猴的,牵公猪、唱小戏、赶鸭棚子的,他们大都是带着自己的行头、家伙事儿走村串户,哪里合适就停下来找碗饭吃。他们的手艺大都精巧细致、公平公正,属祖传手艺,挣的是良心钱,走的是社会底层路线,却给老百姓带来了许多快乐,解决了生活中许多细微而又实在的琐碎事。

城市正处于浮动和狂躁的当下,乡村已经变得相当宁静或者说是寂寞。那些古老而又传统的行当正在远山天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

爆米花在城镇的门市上机械化地生产着。货郎担子被送货下乡的摩的或农用车取而代之;收破烂的呢,也早没了,这个词语都快成了骂人的代名词。连村口校长兼撞钟的那个学校,房子都倒得只留下半堵土墙。

没有了那些老式的行当,乡村已经失去了本来的味道和热闹。尤其到了年关,乡下变得平淡而无味。

乡村就像一位上了年岁的老人,等待的,只能是岁月一天天把他融进泥土。而我们,又在等待什么呢?

走失的,难道只是一些行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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