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连 载
知味
回家
新书架
文苑撷英
文化漫步
随笔
lh6213
lh6214
      
返回主页 | 郑州日报 | 版面导航 | 郑州晚报      
上一期  下一期
连 载

10

以此论之,大唐顽疾缠身,需以革新为药而救之。用攫利权、夺军权之药,而攻宦官专权、藩镇割据之病,用药不可谓不对症,因此方有革新之初的大好局面,是胜之以“天理”。但是,王叔文之党以书生和下级年轻官僚为主体,只知一味用强,以为猛药可以治顽疾,却不知大唐沉疴已深,正如人之病重,不堪猛药,需以温补和缓之药为引,先补元气,而后用强,否则,药虽对症,然而病体难耐,良药亦成毒药,复与痼疾同作,害人性命。可悲王叔文书生意气,山雨欲来之际,欠缺火候,下药愈猛,竟用高压手段压制众口,却忘记古人教训“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最终事败身死,是败于“人法”不明!

因此,刘禹锡认为,世间万物皆有所能有所不能。人是否能胜于天,关键在于人是否能够掌握“天”的规律,并遵守以此为依据而制定的法。

后刘禹锡再将书信整理,成《天论》三篇,分别寄送韩愈、柳宗元。韩、柳虽仍持异议,却对刘禹锡“无形者为无常形”之说殊为赞赏。

三人书信传递,哲学争论酣畅淋漓,不觉之间,寒来暑往,又是一年过去。在深邃奥妙的哲学讨论中,刘禹锡非但磨砺了心智,更为宝贵的收获是他得以站在更宏观的角度,重新审视永贞革新的成败得失,并付之于书简,寄予沦落天涯的永贞同僚们,希望他们能平息胸中的怒火,在各自的贬所砥砺品行,再待时机。

第十四章 赠文石赞慰知己

自从亲政以来,宪宗接连平定剑南西川和镇海两大藩镇,“精于督查”的李巽之盐铁转运得力,功不可没。如今,魏博、淮西、成德、淄青等重镇尚未平定,必用精英中之精英者执掌盐铁转运,朝廷平叛方能得心应手。况且,宪宗御宇以来,抑宦官、用贤良、治藩镇、收财权,章法有度,威势已立。正当示以宽仁之际,从“八司马”中赦免一人,尤为佳策。

因此,虽有元和元年“纵逢恩赦不在量移之限”诏书在前,宪宗仍降隆恩,准李巽所奏,将贬为郴州司马的程异召回京城,复授侍御史,仍任扬子院留后。讯息传开,举国一片赞颂之声。

刘禹锡在朗州闻此喜讯,忽如压顶黑云之中现出一束金光。刘禹锡确信,在朗州的等待、磨砺,即将得到理所应当的回报。

岌岌危途,已见一线生机,刘禹锡便将熊熊希望之火,浓缩为一篇谦谨恭敬之书文,托程异投谒于李吉甫。

李吉甫素知刘禹锡才名,虽交往不多,但印象尤深。接获来书,见刘禹锡自述永贞中遭受漫天非议,以至于有口莫辩,沦落荆南,李吉甫深觉有同病相怜之苦。再看文后殷殷求助之语,李吉甫念起流落江淮之十余年间亦曾期盼有人能施以援手,更至泪下。其后不久,又有柳宗元等人诗文寄到,文字各有奇巧,心意约略相同。

但同情之余,李吉甫却十分无奈。自己出为淮南节度使,并非本意,乃不得已而为之。朝中非议未消,正有人欲再寻事端,断其复相之望。虽有程异从“八司马”中率先起复之例,但此时若再上书为永贞士祸中人开脱,难免授人以柄。李吉甫自忖,现居相位的裴垍乃其挚交,援其回朝秉承只是时间问题,若要为刘禹锡等人道地,必须找准时机觐见皇帝,察言观色,当面陈奏,才有成功之望。

除此之外,李吉甫仍另有担心。元和初年与他一同拜相的,还有刘禹锡的老冤家——武元衡。收复西川之后,因高崇文不擅治理,宪宗使武元衡衔命出镇西川。与李吉甫受排挤出镇不同,武元衡去西川乃临危受命,是奖擢重用,“出将”之后再“入相”,地位必然更加显赫。李吉甫对武元衡和刘禹锡的龃龉有所耳闻,若武元衡从中作梗,李吉甫亦不能不顾忌其宰相名位。不过,武元衡与李吉甫同为朝中强硬的主战派,颇有些交情,因此,李吉甫特意作诗一首赠予刘禹锡,并复信命刘禹锡和诗后,寄送成都武元衡处,以求武元衡能看在李吉甫情面上,对刘禹锡网开一面,助其回京。

刘禹锡得到李吉甫回信,深察其中拳拳之意,遂违心致诗武元衡。

见到李吉甫意在求情的书信和刘禹锡褒颂有加的和诗,武元衡反而愈加确信,刘禹锡正是个卖弄文字以投机取巧、急欲攀附权贵而怙恶不悛之徒。身为宰辅兼一方重镇节度使,武元衡自认为有完全的必要,将刘禹锡这样的“刁滑奸佞之辈”阻挡在朝堂之外。

元和五年,东台监察御史元稹承召回长安,住宿四川省华阳县敷水驿。宦官刘士元后到驿站,与元稹争厅房,蛮横异常,大打出手,用马鞭打伤了元稹的脸。唐宪宗对骄横的宦官不加责问,反而给元稹加上了“少年后辈,务作威福”之罪名,贬为江陵府士曹参军。江陵属荆州,与朗州近在咫尺,元、刘二人原本便有意气相投之谊,于是更添沦落天涯之感。元稹到江陵,困顿之中,不免与刘禹锡书信往来,诉说胸中不平,负屈之愤,使人动容。

元稹遭宦官羞辱却反被贬官之事,刘禹锡亦有耳闻。想起自己初贬朗州之时,常常头痛欲裂,有夜不能寐之苦,幸而友人赠送一方文石枕,有安神助眠之奇效。料元稹此刻必然同遭此苦,刘禹锡便将自己那方文石枕找来,题诗其上,命人快马送至江陵。

刘禹锡赠诗既有鼓励、又有安慰,为示感激,元稹所思无以为报,于是回赠刘禹锡一支壁州竹鞭。壁州竹鞭时为名贵物产,贩至长安可价值万钱,世人无不重之。更与二人境遇相映之处,元稹乃是以赠鞭作为最美好的祈盼,祈盼刘禹锡能早日策马扬鞭,重归阙廷。以此既贵重又饱含深情之礼相赠,亦可见刘禹锡送枕赠诗之举,在深受冤屈的元稹心中具有何等重要的意义。

元稹从来骄傲,但在刘禹锡面前仍极尽谦卑,自称泥醉贪睡之野人,只能在神仙身旁看炉引烟,而刘禹锡身负文琼珠缀之文章,不久必定先归长安。刘禹锡览诗苦笑:五年之中,无人问津,归期如何会在此年?

第十五章 刘梦得痛失爱妻

李吉甫归朝之后,经过一年的人事调整,逐渐站稳了脚跟,复引刘禹锡等人提上了他的议事日程。所幸上天垂眷,元和六年天下无事,岁丰人安,竟有斗米只值两钱之地,恍然间似有盛唐光影,宪宗焉能不洋洋自得,以为直追太宗之功绩?趁此良机,李吉甫在朝中多方散布言论,朝臣之中对永贞士祸牵连之人多有怜悯之色,宪宗见八司马中率先起复的程异确实任劳任怨,功勋卓著,亦动宽宥余党之念。

下一篇4       
版权声明 @ 中原网 网站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