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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治和州绥抚灾民 刘禹锡往和州所替之人,原来也是故交,此人便是段平仲。段平仲与刘禹锡俱曾从事于杜佑淮南幕府之中,先后任掌书记,彼时已结下友谊。后段平仲先入朝为官,刘禹锡任屯田员外郎又是接踵于段平仲。未料二十余年后,刘禹锡再替段平仲和州刺史之职务,二人缘分,可谓奇妙。不过此时和州正值大旱过后,灾情严重,急需绥抚,刘禹锡与段平仲无有闲暇叙旧,匆忙交接了公务,便告分别。 和州是淮南道下郡县,于刘禹锡并不陌生,又赖段平仲勤政有方,赈抚诸务已有头绪,刘禹锡接手顺利,效率颇高。刘禹锡到达和州时,正值百年未遇的大旱。和州大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他未及歇马,便立即召集州内田父野老了解旱情。随后又徒步走遍州内各地,深入到旱情最严重之地,亲自裹腿挑水,和灾民一起抗旱灭灾。刘禹锡深知,只靠和州一州之财力救助灾民捉襟见肘,向国库请求借贷,势在必行。情势所迫,刘禹锡冒着被削职的危险,在和州谢上表中,作求援之词。 在得到唐敬宗的恩准后,他立即下令减免和州农民当年的一切税负,并开仓放粮,赈灾济民。灾情稍解后,刘禹锡便利用冬闲亲自带领民众挖塘筑坝,疏浚河道,掀起了兴修水利的高潮,为今后和州的农业生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刘禹锡治理州郡,必从深入了解当地风俗传统着手。和州乃上郡大州,春秋战国时便已是文明发达之域,绝非朗州、连州、夔州等至今仍夷夏交参之地可以比拟,人文故事、历史典故不可胜数。作为最直观的反映,《和州志》与其治下三县县志的篇幅,远比朗州、连州、夔州绵长。上过《和州谢上表》后,普通州务按部就班地有序进展,刘禹锡便用足功夫,研读州志图经,并骑崔群赠马四处访察,旬月之间,和州历史、人情,已尽在刘禹锡掌握之中。 经过数月的悉心治理,和州的农业生产又重现生机。宝历元年(公元825年)六月,刘禹锡就在他的《和州刺史厅壁记》中略带兴奋地写道:“田艺四谷,拳全六扰。庐有旨酒,庖有腴鱼。”刘禹锡早年的执政思想在和州得到充分施展,和州在极短的时间内,已到处是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象。 刘禹锡在和州,州内官民皆爱其施政有方,美誉流传经久不衰。至于历史上脍炙人口的《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之名篇是否作于和州,已不重要。 和州虽风景日和,然京城中种种升迁贬谪的消息,时有时无地传到和州,使胸怀社稷的刘禹锡不由不思考。他无奈地发现,与自己同辈之人,渐渐已很少听到消息,那些官居高位的,皆是后生晚辈。虽说已过知天命之年,但刘禹锡心中从未将自己当作垂垂老者,更不认为自己需要向并不完美的人生缴械投降。也许是和州善地授给了刘禹锡强大的动力,他伏案疾书,用一首诗力雄厚的七十韵之长诗,为自己的大半生作了小结。 刘禹锡在和州主政期间,正是李逢吉勾结宦官王守澄兴风作浪之时。因令狐楚之故,刘禹锡虽恶李逢吉,却也无甚多言,只在和州大力兴修农田水利,劝课农桑,非朝廷有制书到郡,亦不问朝中是非。 宝历二年(826年)二月,裴度自山南西道入朝,拜司空、同平章事,复知政事。刘禹锡漫长的贬谪岁月终于看到了终点。有裴度和先已入相的李程关怀,宝历二年冬,刘禹锡和州刺史官秩将满之际,盼得徵还洛阳的诏书,一洗二十余年的冤屈,从此彻底脱离谪藉。 与和州告别,在刘禹锡心中更添几分与屈辱的历史告别的隆重含义。手捧徵还诏书,刘禹锡横生孤寂之感。在等待这份诏书的时光中,王叔文、王伾、柳宗元、韦执谊、陈谏、凌准、吕温等友人已相继死于贬所,杜佑、权德舆、李吉甫、韩愈之辈也已先后故去,志同道合之人,屈指可数,唯有裴度,尚且如履薄冰。至于后辈,最富时望者李德裕避在藩镇,牛僧孺虽负文采,却少胸襟,更兼牛李二人争斗不息,搅动百官分班站队,坐视宦官败坏纲常。大唐江山摇摇欲坠,怎不令满怀壮志之辈捶胸顿足?想到自己虽得脱谪藉,却无新职所授,也许此生就将闲老洛阳,刘禹锡只笑这等“赦免”其实毫无价值。 江雾稍散,显出对岸望夫石,李白之姑孰十咏中便有一首《望夫山诗》。传说昔年有人往楚地经年不还,其妻登此山望夫归来,遂化为石。一见此石,刘禹锡猛然振奋了心神——那妇人因何化为顽石?非用心专一持之以恒胡可为哉?刘禹锡焉能不如千年前一妇人?想来裴度再秉相权,正是用人之际,若以颓靡之状相见,反倒失了风节,亟宜重振精神、再鼓志气,以待建功之机。“望夫石,望夫石!便令刘某成为守望大唐再展雄风之望国石吧!” 第二十五章 脱罪籍还归洛阳 辞别和州,刘禹锡并未立即北上洛阳。江南本是刘禹锡生长之地,但因种种因缘际会,禹锡从未游览过金陵。在和州任上时,亦不能擅离职守。逢此无官一身轻之机,刘禹锡恐怕日后再无机会重游江南,于是登船东进,了此夙愿。 旬月之后,刘禹锡携漫游金陵所得丰满诗作,与白居易相逢。时白居易告病从苏州刺史任上罢官,亦在江南游览。两人暌违多年,此番重逢,只恨岁月如刀,各自皆有老态。刘禹锡与白居易在扬州游玩数日,结伴同归洛阳。二人经楚州、过汴州,沿途访问故交友人,频有佳句流传。待两人回到洛阳城时,天下已发生了剧变。 唐敬宗于治国无丝毫建树,却是不折不扣的玩乐天才。敬宗马球技艺精湛,又喜爱观赏摔跤、拔河、龙舟竞渡等游戏,宫中宦官、宫女皆其玩具。但他毕竟少年无知,手握生杀予夺大权愈加恣意狂妄,动辄就将宫人流配、籍没,许多宦官只因小错,轻则辱骂,重则捶挞,人人满怀畏惧、心中怨愤。宦官许遂振、李少端、鱼弘志等还因为与敬宗“打夜狐”配合不佳而被削职。敬宗这种肆无忌惮的放纵,很快就把自己送上了末路。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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