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

余维庆

我和一位朋友在楼下吃一个四川人的烧烤，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他打完了就递给我，我打完了就递给他，我们已经很熟了，熟得很多话都说没了。我们就一齐看着四川人在烧烤炉前忙碌着，我猜想他的手毛在开始这个行当时已经烧没了。

与我们连着屁股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他们面前的小桌子上放着烤好的韭菜、牛肉丸、鸡翅膀，我看到男的把啤酒喝到了肚里，女的手里玩着一听可乐。在这期间，我和朋友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他认为这是一个包养二奶的城市故事，可我认为他们本来就是父女俩的；朋友说他看到男人的手长时间地放在女孩的头发上，可我认为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们用方言激烈地交谈，他们的眼光偶尔也扫射了过来，然后就像烧烤炉上的食物很快地翻了过去。

凌晨的路上有很多的行人，有一些准备夜归和不准备夜归的，一些日常的垃圾在他们脚下拨拨拉拉或者被践踏而过，我看到一些出租车在我们面前下客，炸起一阵尾气，很快地开走了。我很为我言辞的贫乏感到难过，我只是看到一些人从远处的路灯走来，从我们身边经过，慢慢地掸掉身上沾着的灯火，在路的拐弯处折断了。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一个中年妇女的手臂捆绑着，推搡着从远处走来。他们用自己的方言悲愤地辩解讨论，我看到妇女的脸上或是谄媚，或是悲伤。他们行走的方向是不一致的，他们以一种奇怪的推进方式来到了我们面前。

食客们的眼睛里突然就有了讨论的问题，他们自发地把同情心都放在妇女的身上了。妇女的身上穿着红底滚白条的运动服，男孩则衣着齐整，很显然，在这场追捕中，他们是以不同的时间出发的。食客中大多数人把这武断成一个离家出走的闹剧，有人则从男孩茫然失神的眼睛中，推断出男孩的醉酒或者精神不正常来。

事实上，最认真的还是烧烤的四川人，他一直就没有在这个事件中抬起头来，他不断地提醒走神了的顾客，你们的肉烧好啦！

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了，我想我下次会搂着她的肩膀上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