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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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鸟让我不再孤独

安 庆

那天清晨,我被一只鸟儿唤醒,很小的一只麻雀,白肚皮白脖子的麻雀,它小巧玲珑地跳在我的窗台上,把窗台外的护网当作了树枝,或者说它无奈地只有这样。在我和它对望时它忽然沉默下来,就是这一沉默让我认定它是随我从老家飞过来的一只麻雀,那一瞬间,我完全可以从它的神情里做出这样的判断。

我生活在一个村庄里时,每日晨起晚伏,最常看到的就是麻雀,每天早晨打开门,听到的就是它们的叫声和翅膀的扇动。我惊叹于麻雀的繁殖,随处可见它们的身影,想见到它们时总能见到。离村庄几百米的河边有一片杨树林,是麻雀最多的地方,比杨树叶子还稠的麻雀每天在树林里啾啾;有一段时间我每天早晨起来跑步,天天在那里和麻雀会合,听麻雀的合唱。当然,来树林的还有更多的鸟儿,鸟儿们远远地就能看见树,闻到树的气息。我不能在树林,或在树林边缘的遥望中过久地逗留,我要计划着时间赶回去,我放在火上的粥已经熬好,我要在喝粥后走完一段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走进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谋生的地方,那个地方的花名册上有我的名字。每天让我注意到的是,我回到家,依然有麻雀在我的前头,也就是说麻雀一直在陪伴着我。

我不但发现了麻雀汇集的杨树林,还发现了麻雀聚集的一段河滩;我们村西有一条几乎断流的河,尽管接近断流,但窄窄的流水格外清凌。河道窄了,河床还在,河岸还在,一条河是不会轻易消失的,河床还是相对潮湿的。我在一天早晨偶然发现了这儿有更多的麻雀。河滩上有几十棵葱茏的大杨树,那一天我曲里拐弯地跑到了沧河滩,在村庄的西南与我舅舅家一河相望的地方,在那片大杨树上突然听到了更多的麻雀的叫声,同时也有喜鹊的叫声。我停下脚,仰着头,麻雀像在开一个万鸟大会,叽叽喳喳地蹬在树枝上,每一片树叶都在拂动。乡村的清晨是寂静的,鸟叫声在清晨更纯,而且简直是一种神圣。

我来到这个城市后拼命地在城市里寻找融合:与人的融合、与环境的融合、与我内心的融合。寻找是孤独的,桀骜不驯的灵魂总免不了产生对一些人一些事物在内心的拒绝,这时候我特别想念的是在乡村,每天感受、每天让我聆听的那些鸟儿,坦率地说是那些麻雀的叫声。乡村是不拒绝麻雀的,麻雀早已成为乡村的益鸟,乡村需要鸟,没有鸟类的乡村是不能说上和谐的,没有鸟儿的地方是我拒绝居住和探望的地方。而每一次回家我首先想听到的是鸟的叫声,感受的是鸟的飞翔。

发现窗外的那只鸟,是我有一次从村庄回来。

每次再回到城市,我的孤独都会加深一层,不是因为太恋自己的乡土,不是城市和乡村有太多的隔阂,不是突然领悟的怅然若失,不是感到的身心疲惫,说不清,人总会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左右。我喜欢单纯,也希望唤回单纯。一个人总是在为内心拼搏,左冲右突,希望为自己的理想付出,希望听到理想中的鸟声,看到心灵的曙光。

在城市,我总觉得它的高楼大厦,它的车辆的污染,快节奏的生活是排斥鸟类的,在公园看到的鸟大都圈在笼子里,已经失去了鸟的功能,放出来也许会忘记了飞的本能。看过一个故事,说一只鹰被一个人救到家里,和鸡圈在一起,鹰好后竟然再也飞不起来,变得愚钝。所以我在城市常把鸟作为稀物,而在这个早晨我竟看见麻雀,在我和它对望时仿佛心灵找到了共鸣,在异乡遇到了故知。那天清晨麻雀又喳喳起来,在我的窗前逗留,让我感动,让我认定是从村庄悄悄随我飞到城市的一只。我的心情很好,我给妻子打电话告诉她窗前的麻雀,让她查一查家里的麻雀是不是少了一只,妻子在电话那头愣怔了一会儿,后来她癔症过来,说我别发神经了,鸟儿有自己的翅膀,飞在窗前是你的运气,你想法喂它一把食儿,别让它饿了。她没有我的浪漫,但比我说得实在。第二天我又看见了麻雀,第三天我又看到了麻雀;我没有按老婆说的去撒一把食儿,我不想那样,反而会把它惊着了。鸟儿不是为我的食儿来的,它只是一只不想让我孤独的鸟儿,不想让我孤独的麻雀,它是来看看我在这儿是怎样生活的,它可能是家乡的鸟儿派出的一个代表。麻雀的生存能力很强,从来没有专门喂麻雀的,如果有,那就是遇到了危险、遇到了敌人,遇到了张网诱捕。

那只麻雀还不断地来到我的窗前,当我从鸟声中醒来,首先被唤醒的是我的好心情。一只鸟让我找到了乡音,我和它对望,打着手势,告诉它我过得很好,不要为我担心。人被鸟感动,鸟被人感动,人和一只鸟在一个城市有了心灵的合拍。

一只属于乡下的鸟,一个属于乡下的孩子,就此结为一对知音。

这只鸟,让我不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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