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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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

雷小军

侄女从老家来,告诉我今年雨多,老家门前濒临干涸的水塘满了,西河涨大水了,桥冲毁了。

脑海中,关于往事的记忆一片一片醒来。童年嬉戏的水塘,少年放牛的山坡,月夜斜靠的老枣树,读书时数次于严寒中蹚过的河与建成后我却不再常走的桥……曾经魂牵梦萦的家乡,于我竟恍如隔世。

我在忙吗?不,有时候,周末会在家里宅两天,连大门都不出。没有回家的心情了吗?不,每次想起老家,心中总会有绵绵的近于痛楚的甜蜜思念。可是,终是回不去了啊。

老家的瓦房房间很少,我在家的十几年,住的大多是墙角。哪个墙角腾出来了,便塞上我的小床,然后在床头摆上废弃的缝纫机,便是我的书桌了。很多最初的文字,就是坐在床头趴在缝纫机上就着昏暗的灯光写的。那时母亲疼我,说小军爱看书,把灯泡换成瓦数大的吧。父亲便买来了亮些的灯泡。时隔多年,我仍能想起夜里去父母床边,看到他们偎在一起,在昏黄的灯光下,听收音机里放的戏,拿出一个苹果,一人一半乐呵呵地吃。偶尔也叫我坐下来,从炉子里扒出烧得热气腾腾的红薯,我们便坐在床边边吃边打纸牌。父亲常是寡言的,母亲话却多,还时常赖牌,然牌技不佳,时常被我和父亲打败,便赚得好几个鼻刮子。

去外地读师范后,家里住的时光就少多了。每次回去,伸手要钱,是最令自己羞愧的事情。恨自己不能赚钱养活自己——后来终于寻了一份家教的事儿做,每月有了点收入,回家要的钱就少了,父母疑惑,明白真相后很高兴,似乎松了一口气。我才知道,原来每个月父母都在算着我要回去的日子,备下我要拿的生活费。那个月,刚买了化肥,手中不宽绰。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个风雪天,我背着行囊到了家,狭小的老屋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问邻居,才得知父母拉了一架子车萝卜去集上卖——萝卜8分钱一斤。想到漫天风雪守在街头的父母,我当时就哭了。

毕业了,到乡中教书,在家住的就少了。工资微薄,年轻懵懂,也未能赚得很多钱,有时甚至要父母贴补。出嫁后,到了小城,回家的时候就更少了。

女人这一生,貌似有两个家,亲人环绕。然而出嫁后,在娘家便成了客人,在婆家又永远似乎是个外人。那颗敏感飘摇的心,总无法安置。也许,这便是许多女人一生都在追寻安全感的理由吧。

然而,在初嫁的小女儿内心里,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可是,世事无常,母亲早早去了。父亲一个人的老屋,自然撑不起更多的温暖。哥哥们便让父亲舍了老屋,住到了哥哥家。老家,便只有在看望老父亲时匆匆回去,匆匆离去了。

那次回去,在哥哥家玩闹了半日,要告辞时,在旁边烧锅炉一直沉默的哥哥突然说:“等会儿。”虽不解,但仍又待了一会儿,哥哥从炉子里挑出两个大大的红薯,吹吹拍拍送上来,说:“刚才火候不到。”那两个丑丑的红薯,却香气扑鼻,捧在手心里,我一下子热泪盈眶,仍是笑着连道:“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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