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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两天院,反正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治疗,小伙子就带药出院了。 前两天看医学文献,读到一篇关于马方综合征手术的报道,才知道:早几年,我们国家就已经可以用手术治疗马方综合征的主动脉病变和瓣膜病变了,而且成功率很高。早期发现早期手术,就不会出现动脉瘤破裂和猝死的情况了。 我突然想起当年的那个小伙子,不知道他的病变有没有进展,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做手术治疗。 尤其是想到那位父亲,当时还是中年人的他,有机会迎来自己的晚年吗? 百度医生 他来看病,坐下第一句话就是:“我怀疑我得了心肌炎,我心慌,心动过速,之前有感冒史。”说得挺专业嘛,自己都诊断了,还找我干吗? 我瞟一眼电脑上的个人信息栏:28岁单身男,软件程序员。非医疗行业居然这么精通医学术语,我随口问他:“你怎么知道的?”“哦,我上网查了,觉得跟网上说得很像。”哦,又是一个伟大的百度医生、民间科学家。 我调侃道:“要是老百姓都学会用百度看病,我们医生就失业了。” 说笑归说笑,还是认真询问了发病情况,进行了体检,安排做了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心率才60次每分钟。再一问,感冒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论起来,这世上没有感冒史的人,大概也不多吧。 我沉吟片刻问他:“你现在心慌吗?” “慌,总觉得心神不宁。” “工作压力大吗?熬夜吗?喝咖啡茶叶吗?逛迪厅吗?” 他不停地摇头。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心慌感觉的,总有不一样的地方吧?” 他停了停,吞吞吐吐地说:“上次生病后就这样。” “什么病?” “生……生殖器疱疹。”还没等我问,他就解释,“不是性病。皮肤科医生说是因为身体抵抗力下降感染的病毒,已经治好了。” 原来是这样。年轻小伙子,一向好好的,突然得了个不太说得出口的病,又在要害部位,难受且不说,还怕以后性功能不行了,又担心影响生育能力,可不是会有巨大的心理压力?心不慌才怪。这种事儿,医生见惯了。 于是我便说:“我觉得你现在身体没什么事,既然疱疹不是性病,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治好了就好了,你就好好工作好好休息,每天晚上跑个10公里,回来洗了就睡,我保证你不心慌……” 我正滔滔不绝给他上着健康生活课,他打断我:“我有过一次高危性行为。” 我噎住:“是跟那个……”我做个手势,不知道该用什么词。 他反而很镇定:“不是妓女,是网上随便找的。” “没戴套?不怕得艾滋?” “怕,所以戴了。当时年龄小,现在也好几年了,不过想起来还是很后怕。” “艾滋是有潜伏期的,可以查一下。” 他眼睛一亮:“你这里可以查?” “当然,顺便还可以把梅毒、乙肝全查了。” 他被吓到了:“不用不用,只查艾滋就好。” 我一边开检查单一边说:“以后有什么担心的事,直接上医院,别没事百度,自己给自己看病了。那才叫没病找病呢。” 一个人的支架传奇 1995年,他40岁,在工厂上班,重体力活,每天抽烟、喝酒、吃红烧肉。一天晚上睡觉时,他突然胸痛。那个痛啊,按他自己的话说,比死都难受。不停出汗,大冬天的,硬是把被子透湿了。 疼成这样,也没想到去医院,一晚上坐立不安,挨了过去。第二天,疼痛好了点,他没事人一样去上班,跟谁也没说,照样搬大铁砣子,就是觉得体力差了些。 这样过了20天,跟同事喝酒吃肉吹牛聊天时,无意中聊了起来,刚好有个同事的父亲得过心脏病,知道一些,劝他去医院看看。他半信半疑地去了。 做完心电图,医生就不让他动了:心肌梗死。直接用平车推进了监护病房。做了冠状动脉造影后,在心脏血管放了一根支架。 那年代,支架属于新鲜事物,说起来,武汉也是全国排前五六名的大城市,却只有三家医院能做,价格也昂贵。支架是金属的,一根一万块钱。1995年的一万块钱,是大学毕业生的三年工资。 医生劝他戒烟、戒酒、戒肥肉,不要劳累。他琢磨着,那么多钱不能白花,烟酒戒不掉,把肥肉戒了。工作太出力,辞了,搞了个门面做生意——也为了多挣点钱,吃药贵啊。 这样过了10年。2005年,他再一次胸痛。没第一次那么夸张,就是有点儿不舒服,闷闷的感觉。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过了7天才想到去医院:仍是心肌梗死。 他身上有了第二根支架,做手术的还是当年那位医生。 彼时已是药物支架的天下了,手术方式也变了,从大腿上穿刺改成由手腕上穿刺。做完手术,他的胸痛就消失了,人轻松了一截,拍着胸脯对医生说:“这条命是你给我的,我这个人搭白算数,你有事尽管开口,我言听计从。”医生也爽快,说:“好,那你听我的,把烟和酒都戒了,不要让我白忙碌。”他想咬牙应下来,硬是没勇气,觍着笑对医生说:“那你真是要我的命啊,只能戒酒,烟戒不掉。”医生笑着摇头,不再劝他,平常电话叮嘱他按时吃药、随访,逢年过节问候一下,两人倒成了朋友。 2015年5月的一个晚上,他第三次发作胸痛。60岁的人了,到底比年轻时惜命,当时打了“120”,也打了手术医生的电话,医生立刻叫他吃药,叮嘱他到最近的大医院急诊——现在,心脏介入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各大医院都有能力做了。 他就这样来到我们医院。准备急诊手术时,那位他曾经的手术医生竟然也赶了过来,还带上了他过往的医疗资料给我们参考。手术很成功,上了球囊反博术,他又一次从鬼门关回来了。 第二天正是大查房,听他讲述完自己的病史,主任笑着对小医生们说:“这位病人就是一个奇迹,见证了介入治疗的进步,见证了支架的历程和传奇。”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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