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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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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控

♣ 邈云汉

喜食火锅的人,多以火锅控自居:春夏秋冬,还是早中晚夜,只要想吃,“围炉聚炊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定要大快朵颐,丰腴双唇,吃他个大汗淋淋!鲜美、酣畅、相溶,同聚、同享、同乐。一打听身边的朋友,大多沉溺其中,貌似被火锅所役,不能自拔!

火锅,荤与素、生与熟、麻辣与鲜甜、嫩脆与绵烂、清香与浓醇等美妙地融合。和谐的味道,凝聚了火锅控。这个情感共同体,拥有天然的“嗜”癖。三国时期的“五熟釜”、隋朝的“铜鼎”是火锅的雏形,到了南北朝,逐渐流行,各式火锅闪亮登场。到了北宋,苏东坡是个骨董羹(杂煮锅子)控,他研究火锅的出处和做法,引用同食骨董羹的道士陆惟忠的一首诗,提醒后世,“投醪骨董羹锅内,掘窖盘游饭碗中”,煮这玩意,要放些酿酒的!范成大别出心裁,“毡芋凝酥敌少城,土薯割玉胜南京。合和二物归藜糁,新法侬家骨董羹”,芋艿、山药、胭脂菜与碎米同煮,也是娱肠乐胃的尤物。宋代的士大夫崇尚野味,食野兔之风尤盛,南宋林洪仿制一款兔肉涮锅,“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热汤中的肉片,宛如云霞,取名“拨霞供”。调和让美味发挥到极致,肠胃之娱带来脑洞打开:这种深锅文化,文人咏之,百姓推之,自然也就成了火锅控追逐的首选。

每个火锅控都有最迷恋最向往的味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差异,牵引着火锅控的神经。多湿的川渝,食麻辣可以除湿气,无论秋风飒飒还是赤日炎炎,川渝男人必大饮啤酒,大嚼毛肚,一副勤快朴实的模样。北京的爷儿们吃涮羊肉,炭星起落,沸水蒸腾,生肉片拨入锅中旋已告罄,一派北方游牧民族的粗犷豪迈。东北汉子,围坐酸菜白肉锅边,野意十足,古风犹存。岭南沿海人擅吃海鲜,流行自助小火锅,分餐,“炎方物色异东吴,桂蠹椰浆代酪奴。十月暖寒开小阁,张灯团坐打边炉”,算是婉约精明的一脉。云贵的家常火锅,现制糍粑辣角,加味料,少着水,各色荤素搭配,酸得爽口,辣得畅快,配一碗白米,未吃完,已经满头毛毛汗。气候、物产、口味的差异,早已烙刻在火锅控的血液。他们解决差异时的办法实在高超:交付火力,让谷氨酸和核甘酸交替舞蹈,鲜香自然到来。入乡随俗,融入而已!

冲突在所难免,包容令火锅控欲罢不能。多重与平行的心态,让他们找到了交集。袁枚对火锅心有芥蒂,“冬日宴客,惯用火锅,对客喧腾,已属可厌;且各味之菜,有一定火候,宜文宜武,宜撤宜添,瞬息难差。今一例以火逼之,其味尚可问哉?” “喧腾”?火锅是席上春风,应和了国人的性格。“各味之菜”? 火锅沸水,炽炭微红,荤素自取,众箸此起彼落,择适而噬。况且,早有火锅控思量,汉代的“染炉”、“染杯”这些小铜器就是单人使用的小火锅,到九宫格火锅,衍生出的鸳鸯锅、子母锅和奔驰锅等,哪个会乱了菜肴的本性?“问味”?这清水锅、高汤锅、红汤锅,再加上林林总总的味碟——油碟、汁碟、酱碟、干油碟、泥茸碟,与上百种的佐料配料,稍一组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整出千把种味料来,滋味不消说。袁大人,火锅控哪有时间问味?不用您老费心了!

火锅控常常浅白:偏爱和着迷是不由自主的。他们会用无声隐忍的方式追随火锅,以推广普及来搭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平台。重庆火锅,原本明末清初时江畔、码头船工纤夫的粗放餐饮,贱卖的牛毛肚、猪黄喉、鸭肠、牛血旺等,洗净煮一煮,而后将肝子、肚子等切成小块,放到烧开的麻辣咸的卤汁,卖劳力的围着锅享用,解馋又解乏。后来,逐渐高档化了,从担头移到桌上,把分格铁盆换成了赤铜小锅,卤汁、蘸汁自行配合,以迎合更多火锅控的追逐。如此这般,宫廷火锅和风味火锅,旋即铺满世界各地。日本的牛肉火锅、牛肉水锅、什锦火锅、大头鱼锅、鲜海蛎子锅、墨斗鱼锅等岛内盛行。越南的酸辣、泰国的香辣醇厚,加上独特的本地食材,形成了个性十足的域外火锅风情。同中有异,异中求同,火锅控功德无量!

火锅控深知,“火锅”既是炊具、盛具,也是技法、“吃”法,更是一种文化。他们真的被火锅“所役”?非也,放弃对立,通过自我的调整,自觉融入凝聚。果然,应验了食界前辈汪朗先生所云,“火锅之中各种成分难分高低贵贱,大家同在一锅,只有和衷共济,各展所长,方能最终造就美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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