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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心泽 编者按 清明节又叫踏青节,在仲春与暮春之交,是中国传统节日之一,也是最重要的祭祀节日之一,是祭祖和扫墓的日子。传统的清明节大约始于周代,距今已有2500多年历史。清明节的习俗是丰富有趣的,除了祭祀、扫墓,还有踏青、荡秋千、蹴鞠、打马球、插柳等一系列风俗体育活动。在清明节来临之际,郑风副刊特别推出书写清明节的一组文章,以飨读者。 清明,一个牧童柳笛吹奏出的清悠音符,却因了杜牧名诗的发酵,自晚唐以来,在很多人心底,封存成了杏花与春雨酿就的一坛老酒。 而凭我的记忆,清明似不尽然都是“汾酒”的味道。你想,若都是沾衣欲湿的霏霏春雨天气,旷野田畴间,怎飘得起万千魂灵的旗帜? 仲春之末,暮春之始,草木萌生出一个朗润的簇新世界,春风的素手又把日丽、云轻、花香、草鲜调匀了,大自然的气息匀净、清冽,间或烟尘微荡,也能漾出水纹般的剔透感,蓝天和远方也都空明通透,直视无碍,如此才有了一个以清明命名的时节。 有人看到《清明上河图》中王家纸马店门可罗雀,就认定此画非清明时节所作。我却想,只有清明时节风烟明净,才能让张择端得以纤毫毕现地透视东京繁华瓦肆,绘出那挤挤攘攘的一粒粒市井人物的情态万状吧。 但清明确是一个蕴含深郁的节气,明净之景与断魂之境相叠印,追远之哀与踏青之喜相洇染。我也因此生出一个疑问,人们为什么要选在一个天气清爽转暖、草木枝芽始发的生机正盛的时节,去做祭扫这种缅怀逝者的事情?这疑问,怕不是晋文公感怀介子推母子绵山大火中抱老柳以尽丹心,号令举国寒食的故事所能回答的。答案该是中国人向死而生又以生观死的生活态度的体现?还是只有清明时节,才能澄澈众生浮华的心境,好与往生者的灵魂沟通对话? 关于生死的思考,总是难以纠缠清楚。纠缠不清,就要暂且放下,人们得加倍珍惜眼前最娇媚的光阴。比如采摘明前茶,就要跟紧春天的脚步,采摘最细嫩的芽叶。春光太易老去,一过清明,茶叶便会渐失色翠香幽的清雅。 不知是不是和采摘明前茶一样的道理,说是清明扫墓,在我们老家,一过二月二,便有晚辈陆陆续续祭扫先陵,等到清明当天再祭扫,一颗孝心也反倒跟过了保鲜期一般。反正,过了清明,桃杏都已零落成花雨,杨柳鹅黄的枝芽也长成碧绿的叶片,一切都不再鲜嫩。 大概,清明祭扫之后,人们也就可安心放下最沉重的牵念了,然后借踏春吸纳春天那股子鲜嫩的生气,用这股生气充盈心怀,才能祛尽去年所有灰暗的心绪,为新的一年打开一个盎然的局面。 正因为清明别有意味,我们这儿即使扫墓,重点也就不在于仪式的规范与凝重。孝纯的大姑二姑不会像我爷奶祭日时每每哭得如同泪人,她们只是和我的叔伯们一块儿,表情宁和地,把一张张纸条的一端拧成纸绳,埋压在坟头的土坷垃下,或用心地结系在坟茔上下的杂柯乱枝上,以便或黄或白的纸幡满满地飞舞,好在这个生机勃勃的春天,向先人昭告他们子孙后代的繁茂隆盛。 祭扫完毕,大人们待要跪别,却不见一同来扫墓的重孙子重孙女们。四处寻找,原来,有的跑到西边捕捉一涧春溪溅湿的三两声鸟雀鸣啭,有的爬上东边姹紫嫣红的一架土坡滥采摇曳多姿的各色芳菲。叔伯姑婶们待要呵斥他们的不懂事,我总是赶紧阻止:春光这么好,我爷奶也一定喜欢看一群晚辈在他们“家”周围活蹦乱跳、调皮淘气。不是吗?生鲜烂漫的春光里,即使祭扫这样的活动,也没有理由拘束孩子们迫不及待要放飞的童心。 等到聚拢清点完祭扫队伍,在农村,大人们却是不会刻意去踏青或探春的。祭扫回家的路上,他们随手就能在田里掐一把还是花苞的油菜头,或在路边剜几丛刚刚舒展开叶片的黄花苗和小根蒜,到家后浅浅地焯了凉拌或油煎了就饭吃,那鲜嫩清新又平实绵涩的滋味,比起汾酒,更像是清明才该有的味道。况且,清明时节,谁想昏然沉醉而辜负了妙媚的大好春光? 一个个清明,当缕缕纸幡在春风中灵动地招展,一家人纷纷拍去跪拜时身上沾上的泥土时,我记得,多数时候,是有说有笑地挥别先人的。随着踏青的脚步,我们的悲喜都稀释在了春光里,在春风中散开荡尽。 外在的清明之境淘洗出内在的清明心境,人心上也就沾惹不了多少坟头的尘土,所以,中国传统的四大鬼节,唯有清明,把肃穆的生死冲淡成了一种淡淡的哲思! 清明,就让我们在明丽如洗的春光中静观生死,淘净悲喜,熨平和舒展去冬以及人生中揉皱的纷纷情思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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