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 立

她说，他不爱我，但我爱他。

她说，她要去驾校，做教练。

好长一段日子了，朋友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看来没有。她是上海人，认识了常州人的他。她来到常州，不走了。

他是驾校的教练。她说，我也要开车。

他手把手地教她。在常州的马路上，车开起来像一阵风，呼啸而过。他脸上慌了，喊，慢点，慢点！她笑笑，脚更深深地把油门往下踩。

车停下来，他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看到一脸嘲弄的她。他像悟到什么，说，你有驾照？她笑笑，没否认。他说，竟然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去挠她痒，她撒腿跑。他在后面追。她的笑声，洋溢在常州城的蓝天白云之下。

她嫁给了他，完全不顾一切的。她的家人不愿接受他。他们说，他一个普通的驾校教练，怎么配得上上海千金大小姐的她。她说，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

为了他，她留在了常州。他说，我会一生一世陪伴你，对你好。

半年后，他带学员在马路上练车。一辆卡车从对面疾驰而来。开车的学员猛地遭遇到这样的场景，慌得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踩刹车，已来不及。忙乱之间，他拉了下方向盘。他坐在副驾驶座，正对着卡车车头。

学员重伤。他死了。

她不能原谅他。她在想，他说过要陪我一生一世的，他为什么要抓方向盘呢，哪怕他是重伤，也比他不在强啊……

她伤心欲绝。她说，他不爱我。她反复在嘴里念叨这四个字，都有些痴痴呆呆了。她一度没有走出他不在的这个残酷事实。

现在，她去做了驾校的教练，是他以前工作的那家。

那一天，她也带学员在马路上练车。

十字路口，对面一辆闯红灯的轿车开过来时，学员来不及反应，坐在副驾驶的她也恍惚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不由下意识用力拉了一下方向盘。将轿车的车头，转到她副驾驶的方向。

那一瞬，她想到了他。当时，他是不是也和此时的她一样的想法？他一定是爱她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