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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时,那小警察回过味来了。他终于明白他惹麻烦了。他一把抓住徐二彩的手,说:“嫂子,对不起。我错了。错完了。你饶我这一回。我马上办。现在就办。”说着说着,眼看着就要急哭了。 徐二彩“啪”地撂下电话,说:“我看你是欺负人欺负惯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办,赶紧办。名字也给我改了。” 那小民警一边办手续一边巴结说:“实在对不起,我想起来了,李省长是从咱县出去的。怪不道呢,嫂子也是咱县人……” 就此,徐二彩摇身一变,成了徐亚男了。 徐亚男回到省城,关于迁户口遇上的事,她一字未提。李德林问:“户口办好了?”她说:“办好了。”李德林说:“你都怀孕了,别成天跑来跑去的。户口,早晚都可以办。你急什么?”徐亚男说:“我没事,还早着呢。咱的孩子,肯定皮实。”接着,她贴近李德林,扒着他的肩膀,说:“你猜,我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李德林说:“这我哪知道。”徐亚男悄悄地说:“我回去找瞎子算了,是个男孩。”李德林说:“算卦都是骗钱的,你别信那一套。”徐亚男说:“不骗你,瞎子算的可灵。真的是男孩。”李德林说:“好。我家三代单传,要真是男孩,你就是我李家的功臣。”徐亚男撒娇说:“这话可是你说的?”李德林应道:“是我说的。” 自从当上了副省长的夫人,自从改了名字后,徐亚男已有些醉意了。这当然不是酒醉,是什么“醉”呢?那又是说不清的。首先,她见的人与以往大不一样了。那都是些有学问、有头衔的各路人物,或者是一些市长、厅长之类,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很有讲究。其次是,她从未受到过如此的“尊重”。这样的“尊重”也是她在过去的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自然是十二分的受用。一个出身于小门小户人家的农家女儿,一个从徐家庄走出来的乡下姑娘,猛一下有这么多人“尊重”她,她焉能不醉?可她不知道的是,有时候,“尊重”是一剂慢性毒药。当一个人习惯被“尊重”的时候,她就危险了。 李德林是管农业的副省长,在外开会时间多,在家的时间少。每每李德林不在家的时候,她总是先把老爷子扶到门外去,说:“晒晒暖儿。”尔后,徐亚男就不由自主地背起手来,在屋子里巡视一般地走来走去。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翻翻这里,又翻翻那里。那些放在桌上的、盖有省政府大印的“红头文件”,她手蘸着唾沫,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又翻过来,鼻子里“哼”一声……十分惬意。 一天,她从柜子里翻出一条长条的细羊绒围巾。这条围巾太漂亮了,洁白、柔软,像雪一样。徐亚男把围巾挂在脖子上,站在镜子前,头慢慢地昂起来。 正在这时,她听见了脚步声,接着是一声断喝:“放回去!这不是你的东西。” 徐亚男吓了一跳!她回过头,见李德林匆匆走回来,一张脸黑风风的。 徐亚男说:“你,怎么回来了?” 李德林沉着脸说:“有份文件,我忘带了。” 接着,他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一把把徐亚男挂在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匆匆走进里屋去了。 徐亚男有些发蒙,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李德林拿了文件,匆匆从里间走出来,看徐亚男眼里含着泪,又有些不忍心,解释说:“那是别人的东西,你不要动。你想要,买一条就是了。”说着,就往外走。 徐亚男说:“你站住。那东西,是谁的?” 李德林说:“别人的。我还有会。回来再说。” 徐亚男说:“我知道,是你前妻的。” 李德林说:“是。”就这么随口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去了。 李德林走后,徐亚男心情极坏。她先是跑进里屋,把那条藏在柜子里的围巾找出来,“呸呸呸!”一连往上边吐了三口唾沫,尔后又扔在地上用脚跺了三脚,仍不解气,就找出一把剪子来,把那条围巾剪成一条一条的,用塑料袋装了,扔到门外的垃圾箱里去了。 这一天,她的心绪糟透了。刚好,正没窟窿儿犯蛆呢,碰上一卖藕的。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刘金鼎夹着两条烟,推门走进来。因为是熟门熟路,刘金鼎也不客气,对徐亚男说:“彩,咋样啊?还习惯吧?” 不料,徐亚男火了:“彩什么彩?彩也是你叫的?你谁呀?你也想踩咕我?谁都想踩我?做梦去吧!” 刘金鼎一下子愣了,说:“怎么生这么大气?谁惹你了?” 徐亚男没好气地说:“给你说多少遍了?我改名了,我叫徐亚男!” 刘金鼎即刻意识到了。马上道歉:“好。好。我知道了。亚男好。这名字好。小嫂子,我以后一定注意。” 可是,徐亚男却不依不饶地,突然发难(也不再称他“主任”了,过去她总是一口一个主任),直呼其名:“老刘,刘金鼎,我问你,你到底跟谁是一头儿的?” 刘金鼎蒙了,说:“啥、啥意思?” 徐亚男气呼呼地说:“你是我的媒人,对不对?是你把我日白(介绍)来的,对不对?” 刘金鼎说:“是。是呀。怎么了?” 徐亚男说:“那我问你,你屁股到底坐在哪一边?偏了吧?” 刘金鼎问:“你到底想说啥?” 徐亚男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给前窝儿(前妻)的钱,都是通过你送的,对不对?” 刘金鼎明白了。李德林给女儿的扶养费、学费,的确是通过他转交的。刘金鼎说:“小嫂,你误会了。那是给老师女儿的学杂费……” 徐亚男说:“我不管你这这那那,以后你少掺和前窝儿的那些烂事。离婚了,还成天勾勾搭搭的,啥意思?从今往后,断绝来往,一分钱都不能给。我只要再听说一回,你以后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一听这话,刘金鼎气坏了,二话不说,夹起皮包就走。如今他已是黄淮市的市政府副秘书长了,好歹也是个正处级,哪受得了这样的叱责?出了门,他忍不住骂道:“什么东西?!” 中午,徐亚男做饭时,下水道堵了。污水一下子从水池里漫出来,整个厨房都臭烘烘的……她没有办法了,也不知找谁才好。于是,情急之下,她发现电话机旁有一电话号码本,拿起来翻了翻,见上边有省政府办公厅的电话,就拨过去了。对方是一个办公厅副主任接的,说:您好。找谁?徐亚男泼口就说:找谁?你说找谁?你们也太不像话了,那下水道是咋搞的,污水横流,臭烘烘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办公厅副主任怔了一下,郑重说:请问,你哪里呀?这是省府办公厅。徐亚男学着说:这是李德林,李省长家!办公厅副主任说:我明白了。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你稍等,我马上派人过去。 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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